一番讨論下來,對黑鴉的目的仍舊沒有一個确切的推斷。
不知不覺已經夜深,衆人便各自散去。
留下葛先生一人在幽窗,面對溫池,悠閑品茶。
身後傳來腳步聲,在他身後站定後,他才放下茶杯。
“原本想去找你的,沒想到你自己找了過來。”他緩緩站起轉身。
已經滅了燭火的屋裡因為明亮的月光從偌大窗子灑進,兩人都能清楚看見對方的臉。
此時葛先生已經将面具摘下。
“其實我回了千雲閣是不戴面具的,但我考慮後,覺得還是得問問你的意見。”
“戴不戴是你的自由。”戚行豐冷冷說道。
葛先生挑眉笑了,“我竟不知,我冷臉的樣子是這樣的,看着還怪新鮮的。”
戚行豐蹙眉不爽,“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看你的反應,你見到我似乎一點兒也不意外。”葛先生突然沉下臉,“我今日看見你時,可是吓了一大跳啊。”
相似的臉型,相似的五官,特别是那雙引人目光的眼睛——要說不同,便是兩人的神态,一個溫文爾雅,一個熱情似火但此時冷漠如霜。
早些時候在山洞時,戚行豐有意躲着葛先生,但因為體内毒發倒地,兩人不得已打了照面,但他隻與葛先生對上一眼便昏了過去。
即使在溫池中醒來,也假寐不敢與其面對。
“想問什麼便問。”戚行豐不耐煩道。
“所以我說你是聰明人。”葛先生笑道。
戚行豐:“不問我走了。”
說完他真的轉身快步要離開,似乎就在等這一刻,但身後急切的聲音先一步将他攔下。
“我想知道你的年歲,想知道你出生何地,還有你的家人是誰,你娘姓甚名誰?”
戚行豐住了腳,攥緊雙拳垂在身側,他平複心情後,才面無表情地轉身回道:“我是遺孤,你問的,我一概不知。”
“那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沒有,我可以走了?”戚行豐這麼應着,伴随着緊皺的眉頭,和下撇的嘴角,還有心虛晃動的眼眸。
他不适合撒謊,葛先生心下是這麼判定的,這一刻他突然覺得戚行豐也沒有這麼像自己,然而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他又變回溫柔的模樣,語氣也變得緩和,“可以。”
隻見戚行豐眉頭皺得更緊了,有些怨恨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後沒有馬上離開,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跑離去,每一步都踩得十分大力。
等腳步聲消失後,葛先生晃着折扇坐下,望向窗外沉悶又靜谧的風景。
突然,他大力将折扇按在桌上放肆大笑起來,卻又立即收了笑容,眼眸露出一抹病态的瘋狂,與平常溫柔的樣子判若兩人。
他嘴角微微抽搐,幾乎是咬着牙關對着夜幕沉聲說道:“蕭雲遙,你竟然敢耍我。”
*
次日,大家各自用過早膳後,便早早聚集等候葛先生一同繼續商議昨日之事。
沐瑤和戚行豐也到場了,兩人傷勢已無大礙。
隻是戚行豐面色不好,眼下烏青,眼皮耷拉着,沒了以前的精神氣,雙手環抱在胸前,神情也是受了氣的樣子。
“不好意思各位,我來晚了,不知是不是昨日趕路太累,今日竟然睡過頭了。”
人未到先聞其聲,葛先生姗姗來遲,但聽聲音中氣十足。
但當他踏入屋中後,衆人不約而同地露出驚訝之色,又同時看向戚行豐。
戚行豐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震驚之餘,甚至有要動手的沖動。
馮休年未雨綢缪地拉住了他,但同時也十分震驚。
葛先生今日将假面脫下,衆人才發現他與戚行豐十分相像的臉。
但葛先生沒有在意衆人的目光,自然說道:“聽說有信件送來?”
“啊……是。”馮休年反應過來,“是山莊送來消息。”
遲映在阿香的眼神示意下,不情願地舉手,“還有血靈谷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