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從風隔着老遠就大喊了一聲,幾步走上去:“璇兒。”
看着迎面走來的三人,律璇說話語氣還有些沖:“見過風堂哥,堂哥禁足剛解就這麼大陣仗,還嫌不夠招搖啊。”
“璇兒,别鬧脾氣了。”律從風也不惱,自小玩在一起長大,他當然知道律璇是什麼脾性,最是會陰陽怪氣的主,更别說此刻她估計滿肚子氣:“父皇也是擔心你,才不讓你去前線的,你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叔父該多傷心。”
這些大道理她這段時間算是聽夠了,律璇一甩馬鞭,霎時塵土飛揚:“好了堂哥!别再與我說這些了,耳朵都要聽起繭子了。”
“好好好,那我不說這個了,聽說叔父受傷,如今可好些了?”
用腳扒拉着地上的土疙瘩,她順嘴回到:“還成,死不了。”
被這話一噎,律從風張開的嘴又閉上,苦大仇深的看向金宜書。
金宜書卻照舊嘴角噙着笑,一臉溫和的回望他。
霍卿榮冷眼看着他們視線來來回回的,猜出他們要幹什麼,徑直走到律璇身邊,目光看向一匹純黑的駿馬,伸手摸了摸。
毛發柔順,馬也乖順,感受到人的撫摸也隻是聳了聳鼻子,專心緻志低頭吃草料。
律璇賞了它一個眼神:“你眼光不錯,這可是這幾匹馬裡最聽話、最漂亮的一隻。”
“郡主喜歡聽話的馬?”
“還成,跑得快的我都喜歡,即便不聽話,我也有法子讓它聽話。”
霍卿榮認可的點了點頭:“我與郡主所見略同,不過我首先喜歡聽話漂亮的,即便跑不快,拴起來看着也順心。”
“呵,”律璇笑她小兒女心性,不過想想也覺得有些道理,心頭微動,牽起她平日長騎的那匹棗紅色駿馬:“上馬,來賽一圈。”
“卻之不恭。”
等兩位姑娘都騎上了馬,律從風才急急的去牽馬:“璇兒,等等我,等等我。”
律璇揚了揚馬鞭:“堂哥,手下敗将還是算了吧。你,”她手指向金宜書:“挑馬來比一圈。”
“郡主,小人不善騎馬,不敢壞了郡主的好興緻——”
“别磨磨蹭蹭的,挑馬!”
“金先生,還是挑馬吧,左不過是敗了,這裡也無人會嘲笑你的。”霍卿榮搭了句腔,頗有些興味地瞧着他。
廢話,怎麼可能不嘲笑,就算這兩個姓律的不笑,她霍卿榮即便是僞裝露出了馬腳,也要狠狠嘲笑他一番,敢在她頭上動土他就該有這個準備。
她可不像她父皇卿蘭誠是個好說話的。
一時間,三匹高頭駿馬繞着金宜書轉圈,馬蹄間揚起的塵土層層飛起,金宜書抓住袖子掩住口鼻,低頭對着一處恭敬的回到:“那小人就陪殿下比上一圈。”
律璇勒馬停在金宜書正前方,看了一眼霍卿榮的背影,又向地上的人催促道:“快點!”
校場的馬道僅供三匹馬并排行走,在律璇的軟磨硬泡下,律從風隻好答應不去湊這個熱鬧。
不過轉眼他就招呼了一圈閑散人士,設起了賭局。
律璇在校場跑了好幾日,實力有目共睹,壓她的人最多;金宜書雖然看上去文文弱弱的,畢竟是個男子,也有幾人看好;唯有寫着霍卿榮名字的木牌下,桌面纖塵不染。
霍卿榮擡頭眯眼看到這一局面,驅馬走了過去,離了十幾步,從手上褪下玉镯。
“霍姑娘,我瞧這玉镯是母妃賞給你的吧,為了面子丢了這份恩情可不值得。”
“就是,就是。”
“切,真是看不起自己幾斤幾兩。”
一團人哄笑起來,來來回回打量着霍卿榮,另外兩人名下的錢财各自又多了起來。
“殿下,人無癖不可與之交,我平素就是好賭,十有九勝,今日也想求仁得仁。”
少女高坐馬上,逆着光,仍可見明媚張揚的神采,她挑了挑眉,擡起手,錦緞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手腕,輕輕一抛。
翠玉手镯打着圈,像是一隻飛鳥穩穩在一人頭上築了巢——正是挂在了方才笑聲最大那人的發冠。
頭上一重,侍衛取下手镯,扔也不敢扔,因為這是貴妃娘娘親賞,放下又不甘願,因為平白丢了面子。
馬鞭下一瞬抽來,一聲慘叫驚動了滿場的馬揚蹄。衆人再看去,那是衛平整的面頰已經橫生裂口,鮮血直流。
律璇舉着馬鞭怒目掃視一圈:“都是吃飽了撐的來嘲笑将軍嫡女,下一次是不是我這個郡主你們也要不放在眼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