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程度的配合還是正常啦,剛剛中路的引誘比較厲害。”
“就是,主播也就那樣,都不知道其他人在顱内高潮什麼,劇本而已。”
關時掃到最後一條彈幕,眼神稍稍冷了下來,掃了眼在線觀看,比剛剛又漲了,快要接近兩百人。
怪不得,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才好容易攢好心情又遭到破壞,他現在又有些不爽起來。
有人也不滿這個彈幕:“不愛看就滾呐,顯得自己很高貴是吧。”
“我說錯了嗎?”這人道,“主播就是普通玩家基操而已,是那個所謂的男神更牛吧,抱大腿就抱大腿,還挂什麼技術流的标題。”
嚯。
還有膽子繼續說。
關時刺笑一聲,用理智将情緒按下——他現在的角色是遊戲裡的隊友而非直播間觀衆,這件事情需要程舒晚這個主播來處理。
耳機裡傳來一聲程舒晚的輕嗤。
“你說得對,”她回應那個彈幕,“我抱大腿抱到七十三連勝。”
“破防了啊?”那人說。
程舒晚:“啊對對對。”
嗯,小鬼叉燒主播運用的是擺爛戰術。
的确,這件事沒有争辯的價值,帶着有色眼鏡的人不可能會承認她的厲害,而要真的拿出成績證明自己,也不是現在三言兩語就能說通的,跟他争辯沒有任何意義。
而且關時隐約覺得,以程舒晚的性子來說,她大概懶得也不屑于跟這種白癡證明自己。
為什麼向不相幹的人費盡口舌?他老幾?
閑得慌。
還掉價。
關時雖然并不是非常了解程舒晚,但是他能肯定一點——在遊戲上,這姑娘從來都是高傲的。
該隐忍的時候隐忍,該無視的時候無視,不在不必要的事情上停留,這是她的勝利法門,她的目光從來不會在不需要、不值得的人身上停留。
哪怕是暫時落入泥潭,彷徨片刻。
她也永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這樣的姑娘不是那些宵小可以随便指點的。
而這些人,也不需要她親自動手驅趕。
關時點開對話框。
-二更天:跟直播間吵起來了?
他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提出疑問。
“沒有。”程舒晚聲音如常,沒被那個亂跳的小人影響,“誇你那波打得比我厲害。”
-二更天:哦。
-二更天:沒眼力的傻逼。
-二更天:遊戲沒打明白就指點江山上了。
-二更天:在直播間上蹿下跳像個猴子吧?沒生活費了出來勤工儉學?
-二更天:這麼想展示腦幹缺失的殘缺美,開個直播吧,我一定捧場,畢竟挺稀奇的。
他還沒說完,彈幕上吃瓜群衆早就一片“哈哈哈”刷過。
“男神哥的嘴淬了毒一樣!”
“太搞笑了那人都不說話了!”
“不是主播,這還用追?這還用追??”
“我越來越相信這是劇本了,主播快解釋一下!”
“七年沒上線還能給主播打抱不平,這是真愛啊!”
“主播名言:《隻是網友》《沒有難以忘懷》”
“樓上的,你忘記主播後面的話了?‘除非詐屍’!不是剛說完男神哥就詐屍了嗎!”
關時聽見耳機裡就傳來程舒晚沒憋住的輕笑,手上怼人的動作微頓,随後見好就收。
“二天。”程舒晚道,“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在直播間?”
罵得太露骨,她發現了。
關時猶豫了下要不要扯謊,又覺得這時候否認顯得太刻意,索性學着程舒晚的樣子坦言以對。
-二更天:猜猜看。
程舒晚“嗯”了聲,沉默了會兒才傳來聲音,“那其他彈幕,你都看見了。”
她默認他在直播間了。
所謂的其他彈幕……關時掃了眼手機,被彈幕上一口一個“男神哥”給晃瞎了眼。
太土了!
土得要死!
-二更天:我不想承認“男神哥”是在說我。
程舒晚:“……”
她沒說話,關時也沒發文字,耳機裡一時間隻有遊戲内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仿佛是調整好心态,又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開口道:“你沒什麼想問的?”
——有。
太有了。
從她說出“那網友是我白月光”的時候。
關時就滿腹疑問想宣之于口。
此刻程舒晚遞來話頭,他幾乎下意識就想把這些問題全部吐出來,“你喜歡我什麼呢”已經打在聊天框裡,就差點下發送鍵。
但臨了,他又挨個字挨個字地删除了。
誠然,他上線就是為了這個問題,疑問解答之後就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個遊戲,這個賬号裡了。
可是。
程舒晚呢?
她留着小鬼叉燒的賬号,等了他七年。
人生有幾個七年。
不管他就此下線消失,還是坦白自己就是關時,對程舒晚來說,都無異于将那層用七年小心翼翼編織的殼子砸個窟窿。
關時沉默地清理兵線,藍條耗盡之後點擊回城,這才把雙手放到鍵盤上。
幹脆。
就現在這樣吧。
-二更天:哦。
-二更天:沒什麼好問的。
-二更天:畢竟我人見人愛,你迷戀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耳機裡是長久的沉默。
程舒晚:“死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