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們這回距離門太遠了。”關時很坦然,隻是擡手捏了捏她的手臂,“但是我看見他拉你了。疼嗎?”
他捏得很輕,像是安撫。
程舒晚搖頭。
“抱歉啊。”關時輕聲說,“我剛剛不該讓你一個人去的。”
“不。”程舒晚繼續搖頭。
她才不能讓關時出現在甯松明的視野之内,那個外表人模狗樣實際喪心病狂的癫公,鬼知道他會做什麼事出來。
關時那麼耀眼的人,不能因為這些人和事情染上髒污。
她得做這道屏障。
“你以後如果還看見他,别管他。”程舒晚走進電梯按下五樓的按鈕,“還有,我想拜托你個事兒。”
“嗯?拜托我?”關時側目,用一種“難得你終于開竅了”的表情洗耳恭聽,“什麼事?”
“你以後健身能不能帶上我?”程舒晚問,“當然,費用我自理。”
這個要求确實出乎關時的意料,他“啊”了聲,“發現自己身闆弱了?”
“會不會說話。”
關時笑了,“我說真的,你能意識到身體健康重要,我很欣慰。”
程舒晚無言,隻能心裡腹诽:看來自己弱不禁風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了。
她從小到大體能和體格子都不太行,要麼坐在書桌前學習,要麼坐在工位上辦公,要麼坐在鍵盤前打遊戲,再加上前三年無休止的加班、壓力和混亂的飲食作息,她這個死宅身體還沒出問題就已經是燒高香了。
本來她不太當回事,但是當剛才甯松明拽她的時候,她腦子裡有一連套掙脫反制的動作,可惜受限這具孱弱的軀殼,連第一步都沒完成。
要保護自己,保護其他人,首先還是要有一具健康的身體。
再然後要追求的,就是往甯松明臉上來一拳。
“我以後要練拳擊。”程舒晚說。
“明天帶你去找個教練。”關時笑,“今天别晚睡。”
“嗯。”程舒晚點頭,“那我今晚下播回去早點睡。”
“今晚直播?”關時低頭看她的手,今天已經不用包紮了,但肉眼可見還是有點紅腫,“還打遊戲?”
他的聲音有點警告的意味。
“不打,老闆。”程舒晚歎氣,這男人又開始了,“跟粉絲們一起看比賽,不廢手。”
叮,電梯到五樓打開門來,程舒晚走出去,沒注意到身後青年的沉默。她正要按501的門鈴,關時一步過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往下壓。
“比賽?”關時壓低聲音,目光從上往下傾瀉下來,一寸一寸審視着,語氣裝作漫不經心,“誰的比賽?”
程舒晚對上他微微眯起的眼睛,恍然大悟。
您猜怎麼着。
醋壇子重出江湖啦。
“東賀跟狐的比賽。”她也裝無辜,關時籠罩她手腕的手掌不斷散發暖意,都有些發燙了,跟他的目光一樣,“今天8号,隻有他們一場。”
“哦。”關時沒有放手的意思,盯着她,“看你喜歡的九尾狐選手?”
“看啊。”程舒晚眼睜睜看着他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心裡的頑劣又漸漸探出腦袋,張牙舞爪想做點什麼。
于是她微微踮起腳尖,越過關時的肩膀,脖頸,湊近他的耳朵,“你吃醋啦?”
“……”
“你拿什麼來吃醋呀,”程舒晚微微側過臉,擡眸望着他的眼睛,氣若遊絲,“關老闆?”
關時猛然松開程舒晚的手,往後退了三步,耳朵尖肉眼可見地泛紅起來。
平日騷話一句接一句,但真的撩兩下,反應居然純情成這樣。
“你耳朵好紅。”程舒晚一點不留情面地戳穿他的窘迫。
關時垂眸掏鑰匙過去開門,聲音嗡嗡:“樓下吹風吹的。”
“真的?”程舒晚從後面湊過臉去,裝作想要一探究竟的樣子,被關時眼疾手快地架開。
“程舒晚。”關時連名帶姓地警告她。
程舒晚睜着澄澈而無辜的眼眸望着關時。
“你……”關時動了動嘴唇,最終擡手揉着鼻梁,有點崩潰,“能不能别總逗我了。”
那張對外冷眼無情的精緻臉蛋,總在他面前露出這樣那樣或頑劣或純真的坦率,關時不知道程舒晚是否對其他人也這樣過,但她的逗弄和看似無辜實則狡黠的笑,總會讓他産生一種錯覺,認為自己是特别的那個。
可每每這種想法出現,他就不可避免地,想起曾經的那些對話。
那個好友是我白月光。
你還喜歡他?你這個網友?
喜歡。
你對我的邊界感,是給二更天留的?
你可以這麼理解。
一想到這些,他心裡隐隐的悸動又全都散去,隻剩下一層酸不溜秋的不知名為何物的東西。
他真的快拎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生氣了?”程舒晚微愣,怕過了火弄巧成拙,于是退開幾步,“對不起。”
“我沒生氣。”關時想解釋自己不是生氣,但開了幾次口都覺得解釋不清,“……反正沒生氣。”
程舒晚:“哦。”
關時擰鑰匙打開家門。
程舒晚:“但你沒否認吃醋對不對?”
關時:“……”
他媽的這妮子就是不知收斂!
逗完這最後一句,程舒晚低頭含笑逃一樣進門換鞋,直奔廚房而去,“阿姨中午好,你坐吧,我來盛湯。”
關時盯着程舒晚的背影,咬着舌尖。
吃醋?
放屁。
四處留情的女人,要不是你是我搭子,我早不伺候你了。
……要不是你不是舒恒的妹妹,我哪容忍你那麼久。
……要不是你長得好看。
……
才沒吃醋!
程舒晚發布了直播預告,待到晚上七點準時到木吉網咖開播。她打開了麥克風和攝像頭,依然對着鍵盤的區域,今天放着的是自己的晚飯,“晚上好。”
“晚上好小鬼。”
“開播啦開播啦,好久不見!”
“連主播都在放清明假,是誰在加班我不說。”
“今天一起看CPL(封神圖錄職業聯賽)嗎!”
“小鬼姐還沒吃飯?吃的啥?”
程舒晚點開《封神圖錄》的官方賽事直播間,見彈幕問,便把自己的飯盒往攝像頭的方向湊了一下,“下午剪視頻太忙了,朋友做了晚飯送過來的。紅燒肉和土豆絲。”
關時就跟個爹似的,時刻緊盯她三餐有沒有按時吃,就算她說要開播了也還是執意從家裡打包了一份帶給她,還強調是他自己炒的菜,敢浪費就死定了。
程舒晚當然不會浪費。
你說(嚼嚼嚼)這人做飯(嚼嚼嚼)怎麼就這麼(嚼嚼嚼)好吃呢?
“什麼神仙朋友還做飯送來啊?真的是朋友嗎?”
“不,看小鬼姐這炫耀的勁頭,怎麼不能說是男朋友呢?”
“什麼?那我男神哥臉面往哪擱?”
“大膽一點,說不定做飯的就是男神哥。”
“話說男神哥不一起看比賽嗎?”
“咳,”程舒晚一想到關時大概率就在直播間潛水觀望,連忙出聲打斷觀衆們的福爾摩斯行為,“不着急的,他周五周六會上線。”
前幾天暫停直播的時候程舒晚還是登遊戲給二更天發了消息說明情況,雖然二更天背後就是關時,但做戲做全套,她不想在什麼地方露出馬腳,反讓關時抓住。
他們突進打野玩家,最擅長的就是隐藏,僞裝和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