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心裡蓦地一慌,連忙将林繡生推開。
他從地上爬起來,低頭拍打着身上的雪,“抱歉,我剛剛沒注意……”說完他又朝着林繡生伸出一隻手,“地上涼,快起來。”
燈光從秦越身後照射過來,将他整張臉都藏在了陰影中,不論林繡生怎樣睜大眼睛,都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他抿了抿唇,抓住秦越的手,順着力道從地上爬起來。
“沒事。”他說,“是地上太滑了,我沒站穩。”
然後飛速縮回了手。
學着秦越剛剛的樣子,拍打着衣服上的雪,低垂着頭。
看着空蕩蕩的掌心,秦越五指輕輕彎曲,最後握成了拳,插進口袋。
鼻尖裡似乎還殘留着林繡生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他好像換了個牌子,帶着淡淡的薰衣草香,聞着并不明顯,非常柔和。
心髒正在胸腔裡到處亂跳,一刻也不肯停歇,就像是被強行安裝上了起搏器,違背了主人的意願。
别跳了,停一會。秦越蹙着眉,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可心髒并未就此停止跳動,反而還因為林繡生的靠近而跳得更加快速。
要被聽見了。
在林繡生疑惑的眼神中,秦越猛地吸了一口氣,往後退了兩步。
反應過來後他又連忙開口道:“快回去吧,一會要關宿舍門了。”
林繡生心底一沉,原本還有些熱氣的身體瞬間變得冰涼。他動了動僵硬的指尖,下意識拽着衣角,垂着眼睛,幹巴巴地說:“嗯,回去吧。”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外面,太冷了。”
心髒還是控制不住地狂跳,一下下地撞在胸腔上,回蕩在耳邊。他定定地看着林繡生,最後卻什麼也沒說,應了一聲,和林繡生并排往宿舍的方向走。
雪花輕飄飄地落在兩人的肩上,頭發上,悄無聲息地化成水珠,剛剛因為嬉鬧出的汗冷冰冰地黏在身上,風一吹,就凍得渾身發涼。
“吱呀”,“吱呀”
柔軟的雪地被踩出了一長串的腳印。
秦越不着痕迹地側眉看了眼林繡生,他低頭走着,認真地看着路,嘴唇抿得死緊,時不時把把手虛虛握着在嘴邊哈氣。
揣在口袋裡的手指動了動,最後又緊緊捏住。
好在這裡離宿舍不遠,沒一會兒就到了。
和北方不同,像他們這樣不南不北的地方,天冷的時候也沒有暖氣,宿舍樓的玻璃大門也隻能抵擋住風雪的侵襲,但絲絲的寒意還是順着腳底闆往上鑽,讓人迫不及待地想躲進溫暖的被窩裡。
宿管大媽穿着件厚實的棉大衣,懷裡抱着個暖水袋,正窩在躺椅裡看電視劇,旁邊還放着個小太陽,散發着暖紅色的光,光是看着就很溫暖。
冬天的時候宿舍十點半就關門落鎖了,聽到有人進門的聲音,她擡頭看了眼,從抽屜裡拿出鎖,将大門鎖上。
秦越下意識問道:“阿姨,今天怎麼這麼早就鎖門了?”
宿管擡頭頭也不回地道:“都十點四十了,還早呐?”
把大門鎖上,宿管又慢悠悠地晃着步子往回走。
秦越愣了下,心底暖意漸起。
照舊和林繡生在三樓樓梯口道别,看着走廊中林繡生形單影隻的背影,秦越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欲望——他想沖上去,把林繡生抱在懷裡。
可最後他也隻是笑着搖了搖頭,三步并作兩步往樓上跑。
還是太冷了。
也許是因為快要期末考了,孫顯明晚上也不打遊戲了,坐床上抱着語文書在那背,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什麼好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