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林繡生兩輩子以來第一次參加高考，其實他對高考結果并沒有太過關心，隻是他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因為秦越想讓他考上大學。

秦越總說，要考上一個好大學，讀一個好專業，這樣以後畢業了，就可以找一份好工作，自己養活自己。

林繡生對這些并不感興趣，就算不上大學，他也能好好養活自己。隻是秦越這麼說了，他就一定會努力做到，不讓秦越失望。

距離秦越離開他身邊已經過去有半年多的時間了，從一開始的震驚和絕望，到後面的麻木，再到現在的冷漠。他沒有一刻不在想秦越。

是秦越再一次來到他身邊，将滿身泥淖的他從黑暗中拉了出來。

當考試結束的鐘聲響起，林繡生心裡也跟着松了口氣，放下筆，坐在座位上等老師收卷。

從他這個位置往外看，正好能看到學校門口，門外圍滿了人，都是在等待考試結束的家長。他突然就很想知道，這種被等待，被期盼着的感覺是怎樣的。

窗外豔陽高照，空氣悶得人難受，校門外人頭攢動，到處都散發着一股濃濃的汗臭味，藏在樹上的夏蟬吱呀吱呀地叫着，帶給人一種莫名的煩躁和壓抑。林繡生皺着眉，從擁擠的人群中穿過，衣服被擠得發皺，身上也沾上了一股難聞的酸臭味。

他深吸了口氣，将衣服理理齊，來回看了看，準備一會去菜場買點菜回去。

走到第一個拐彎口的時候，林繡生看到前面停着一輛黑色的轎車，他頓了下，準備從旁邊繞過去。結果剛走兩步，一個男人就從車上走了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林繡生直接劈暈，塞進了車裡。

黑車掉了個頭，往遠離學校的方向開去，校門口圍了一大群家長和學生，卻沒有人注意到拐角這裡發生的事。

……

“林繡生！林繡生！！林繡生你快醒醒！！！”

林繡生猛地睜開眼，往聲音的方向望去，卻什麼都沒看到。

“秦越。”他在心中默念。

趴在地上緩了會，林繡生終于清醒過來，往四周望去。

這裡看起來像是一個破舊的廠房，一個人都沒有，黑漆漆的一片，隻有牆壁上的小窗戶在往裡偷着月光。鼻子裡是一股發黴的味道，每吸一口氣都好像吸了一大口灰塵進去，嗆得林繡生喉嚨發澀，忍不住的想要咳嗽。

脖子後面疼得厲害，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被人給打暈了，然後運到這裡來的。

會是誰呢？在這種時候。

林繡生緩緩從地上爬起來，卻一個踉跄，又差點跌在地上。右腿麻得厲害，一點感覺都沒有，好像根本就不是自己的。

也許是之前壓着了，血液不流通，麻了吧。他在心裡這麼想着，也沒怎麼在意，就這樣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

他摸了摸口袋，果不其然手機已經被收走了，又借着月光在廠房裡來回打量了一圈。說是廠房，其實感覺更像是倉庫，周圍堆着許多半成品木材，林繡生用手在上面摸了一下，結果摸了自己一手的灰。

看起來應該是很久沒人來過了。

他又轉頭看向自己剛剛趴着的地方，眼中透露出些許茫然。

“秦越？”

等了半天，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他垂下眼睛，張開手，看着自己的手心，然後輕輕握拳，回憶着那一觸即逝的觸感。

他明明就聽到了，那是秦越的聲音，是秦越在喊他起來。他還感覺到秦越在拽着他的手，想要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難道是他太想秦越，出現幻覺了嗎？

等适應了黑暗後，林繡生揉了揉脖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點一點挪到廠房的大門前。

是那種老式的鐵門，看起來很厚重，他用力推了一下，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他眼前發黑，差點栽倒在地上。

大門往前動了點，透過門縫，正好能看到拴在門上的鐵鍊，嘩啦一聲，被拉得緊繃起來。

被人從外面鎖了。

林繡生愣了下，略作思索，用力拍打着門，大聲喊道：“有人嗎？”

等了半天也沒聽到有人說話。

這裡應該很偏，除了屋外的蟲鳴聲什麼都聽不到。外面好像也沒有人，不然看到他醒了應該不會無動于衷。

那麼會是誰呢？

姜卓？周明海？還是别的什麼人？

林繡生想了一會，發現除了這兩個人，好像也沒有誰會這麼恨他？

但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林繡生想不明白。

這時，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小腿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刮到了，痛感從無到有，非常迅速地攫取着他的神經，痛得他渾身冒汗，忍不住叫出聲來。同時他也聞到空氣中飄着的淡淡血腥味，掩蓋在濃濃灰塵下面的，新鮮的，血腥味。

“哼——”

他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同時脖子後面的傷處也是被扭了一下，痛得他腦袋發暈，差點又要暈過去。稍微喘了會兒氣後，後背上也已經出了一層汗，衣服緊緊地貼在上面，又涼又黏。

有些艱難地将褲腿卷起來，頓時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便撲面而來。

林繡生心裡一驚，借着昏暗的月光，他看到自己小腿肚子上不知道被什麼利器劃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正在往外滲着血。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