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大名江憶瑤。她的兄長江思遠在戰場上為護着趙承策丢了性命,臨終前,将這唯一的妹妹托付給趙承策。
趙承策承情,握住他的手,應下了這個使命。
趙承策對這個小姑娘有印象。
那一天,他将坐騎牽至江邊,悉心刷洗着愛馬。
猝不及防的聽見江思遠教訓妹妹的聲音。
“瑤瑤,你就不會矜持一點嗎!”
江思遠的聲音他很熟,可第一時間,吸引他全部心神的,是那句“杳杳”,他無法自抑的想起那個人,他以為忘記,以為放下,一次次辜負自己,卻總是讓自己方寸大亂的人。
那一瞬,趙承策甚至真的想從掩映着他身形的蘆葦蕩後走出來,去看一看是否真是那人。
這個念頭陡一升起,趙承策便止不住唾棄自己。
可當那個女孩子一出聲:“什麼呀,哥,你怎麼這麼古闆!”聲音靈動活潑卻十分陌生。
趙承策心頭一陣失落,心底那點隐秘的希冀徹底被打破。
江思遠氣的跳腳,氣勢洶洶的要給妹子一點教訓,最終卻虛張聲勢的在她腦門上彈了一彈指,一副操心的長輩樣兒:“你這樣,以後嫁不出去,我怎麼跟天上的爹娘交代啊!”
江憶瑤怎麼答的,趙承策已經不記得了,隻是,對這個小姑娘的初印象是:古靈精怪。
後來,果然如他所料,怪不得,這個小丫頭能把在他帳下一向四平八穩的江思遠,逼成熱鍋上的螞蟻。
再後來,他知道其實她叫瑤瑤,并不是他以為的“杳杳”。
當然那都是後話。
此刻,趙承策看着眼前令人頭疼的局面,終于也體會到當時江思遠的煩惱了。
趙承策将碗放在一邊,耐着性子解釋道:“你一個姑娘家,随便出入男子的房間,對你的名聲不好。”
江憶瑤乜斜着趙承策,眼珠子滴溜溜轉:“有什麼不好的,我們要成婚的消息,不是全營都知道了嗎!”
趙承策又開始頭疼了:“你真的想清楚了嗎,婚姻大事,不是兒戲……”
“哎呀呀,你們怎麼都這麼啰嗦!還是說,你想反悔了,你可是在我死去的哥哥面前發過誓,要照顧我一輩子的,你也知道,婚姻大事可是關系着我一輩子的大事,這個時候,你不幫我……”江憶瑤說完,偷偷窺視着趙承策的反應,見他不為所動,作勢嗚嗚哭了起來,聲音清脆嘹亮就是聽不出半分傷感之意。如此,她尚嫌不夠,做作的伸手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淚。
趙承策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嗡嗡作響,他深深吸了口氣,平複着額上跳動的青筋,認命的說:“好,依你的!”
江憶瑤目的達成,立時轉悲為喜,不記嫌的給趙承策拍了一通馬屁:“我就知道,趙哥哥最好了!我畢生的幸福全靠趙哥哥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嘻嘻。”
趙承策既然已經打定主意,幫助江憶瑤完成心願,于是真的緊鑼密鼓的開始籌備婚事。
大興客棧,是通城開了幾十年的老客棧,店面算不上大,整個客棧更是被歲月腌入了味,從門闆房梁,到桌椅闆凳,都散發着行将就木的衰朽之感。
雖則如此,大興客棧,依舊客似雲來,這當然也是有些緣故的,一來,客棧靠近城門口,來往客商絡繹不絕。二來,客棧的老闆為人地道,這麼多年,也不曾漲過價。
這一天,這樣一個衰朽老舊的客棧,忽然來了個俊俏的郎君。
正伏在案上撥算盤的掌櫃擡頭瞥了一眼,然後,第一次生動認識了蓬荜生輝這個詞。
來人布衣素裳,卻平白讓人覺得來曆非凡,實在是那張臉生的太好,月芳仙霞,儀态萬方,隻是長得太過陰柔,少了點男兒家的硬朗,顯得有點娘。
沈清嘉不知道掌櫃此時的腹诽,不然,心裡一定很冤枉,畢竟,她不是長得娘,她貨真價實,就是個小娘子啊。
沈清嘉從包袱中掏出一錠碎銀子,放在掌櫃的跟前:“挑幾道你們店裡的招牌菜上,要速度快的,不要酒,來一壺清茶。”
掌櫃的是見慣江湖的老人,對眼前這位客人雖然好奇,卻沒有多問一句話,老道的叫來小二,讓他領着這位客人就座。
沈清嘉同掌櫃點了點頭,就随着店小二來到靠窗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