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車開始降落了。
超音速跑車已經載着他們回到首都區。人造景觀應接不暇,摩天高樓鱗次栉比。跑車鎖定正中心金璧輝煌的餐廳,緩緩收起動力推進器,落在寬闊的停車場。
黑白正裝的侍者馬上上前來為他們開門,伸出掌心想要扶周明煙下車,周明煙壓根沒理,隻是在那隻掌心上拍了拍。另外兩個人上前給跑車蓋上絲綢防塵布,領班上前,畢恭畢敬地垂頭:
“周女士,您預定的位置在這邊,請跟我們來。”
周明煙說:“我臨時來的,沒有預定位置。”
“是齊先生為您預定的。”領班笑着說,“周女士,陸先生,這邊請。”
但是周明煙聽見“齊先生”三個字已經變了臉色,扭頭就想走。一時忘了陸尋燼就在身後,差點兒一頭撞在他身上,陸尋燼皺眉扶住她:“怎麼回事?”
“明煙!”清亮的聲音已經在喊她。
“要死。”周明煙歎氣。
陸尋燼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于是循聲望過去,看見了那個一路小跑過來的年輕男人。個頭比周明煙略高,身形挺拔清隽,長了一張一看就沒吃過苦的臉。頸上抑制帶閃綠光,是個Omega。
轉眼對方就停在他面前,若有若無地擋着周明煙,一臉戒備地望着他:
“你是誰?”
周明煙閉着眼睛說:“齊珏,這位是陸尋燼,陸上将。”
“哦,陸上将?”Omega于是狐疑地向他伸出手,“我是齊珏,明煙的未婚夫。”
一瞬間,周明煙很确定她在陸尋燼臉上看見了一閃而逝的笑意。但他馬上又恢複成了人模狗樣,正襟危立的樣子,和齊珏握了握手。“您好。”
他就說了這麼一句,便轉向周明煙:“還真沒聽說過你有這麼個未婚夫,周艦長。”
周明煙表情肉眼可見地僵了。
……他怎麼直接就來這麼一句啊?!
陸尋燼不可能看不出來,她這個未婚夫,即使隻是名義上的未婚夫,也是個占有欲非常強的醋壇子——這時候不趕緊澄清一句我倆是來談公務的,還來這麼一句,你是什麼意思啊!
你的觀察力呢?你的淡漠和高高在上呢?為了給我找點兒麻煩都可以不管了是吧!
“齊珏,其實我今天和陸上将過來隻是——”她剛開始對齊珏解釋,發現對方的表情比她還難看。下一秒那張驕傲漂亮的臉就轉過來,帶着顯而易見的受傷神情。
“明煙,你不是讨厭别人叫你周艦長的嗎?”
“人家聯邦上将,怎麼會在意我們區區小民的讨厭呢。”周明煙涼飕飕地笑了聲,“齊珏,你又為什麼知道我會來這家餐廳?我沒告訴過任何人晚上的安排。”
“我不知道你會來這家餐廳。我把所有你常去的餐廳都預定了位置。”齊珏平靜地回答,“沒想到今天陸上将也在。來都來了,就跟我和明煙一起吃飯吧。”
他打量陸尋燼的眼神很警覺。對方是個氣勢十足的Alpha,在異性擇偶中有極大優先權。這樣的人站在他心儀的女性身邊,齊珏本能地感受到自己Omega性别的弱勢:“陸上将,是第一次來嗎?跟我們走就行。”
他護着周明煙往餐廳裡走,本想借此把她和陸尋燼隔開,她卻到底慢下腳步,貼近陸尋燼。
“你幹嘛?”她咬着牙低聲問,“真以為你那點兒小心思我聽不出來是吧?”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别挑唆齊珏吃醋找麻煩。”周明煙警告他,“你明知道我們到這裡來是談正事的!”
陸尋燼語氣悠然:“我确實想要談正事,周艦長你想做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周明煙氣得唇角抽抽:“什麼意思,你在暗示什麼?這會兒不‘更喜歡做更有意義的事’了?”
“周艦長嚣張得連斥異反應都不怕,車上公然扔抑制帶,這會兒被一個Omega吓成這樣。”陸尋燼說,“難得一見,确實很有意義。”
他現在在笑了。月光似的笑容亮閃閃的,周明煙不情不願地被晃了下。
“齊珏,他父親是齊和安上将吧?”陸尋燼說,“他直接率領艦隊,我們工作上有不少接觸。如果你今晚願意和我好好談談正事,在他面前說上兩句話很容易。”
“是嗎。”周明煙說,“幹脆你叫他管好齊珏,别再整天跟着我?”
“我叫他退婚都行。”陸尋燼說,“您覺得呢,周女士。”
作為回應,周明煙終于忍不住冷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