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竹子裡?”
将軍不禁興奮的念叨着
“真是太有趣了!那他肯定是妖怪之類的吧!”
秋田熠陰恻恻地回頭,臉上浮現出一副奇怪的神情
“老臣不敢說此事絕無可能....”
他慢悠悠的說着
“那暴發戶原是山野中靠砍竹做籃子和笊籬謀生的老翁,一朝上京出手闊綽,大家都驚歎于他手中的金子純度之高!”
“那可是京中從未出現過的極高純度的黃金呐!”
所有人都因他的這一段話步伐停了下來。
“老臣見到輝耀姬的那一瞬間,仿佛幹枯泉水都再度複蘇流動似的!”
他形容枯槁的蒼老臉上,顯現出了莫名的神情來,瞪大的雙眼好似突然間沉浸在那時的場景中。
“就連老臣的身體都微微的顫抖,就連現在想起來輝耀姬那光輝閃耀般的美貌,也根本無法用言語形容!”
衆大臣和皇子們紛紛圍攏過來,看着秋田熠如癡如醉的神情,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
隆隆隆!
本來熱鬧非凡的街上傳來輪毂轟隆隆的巨響,駿馬們嘶吼着飛馳沖來,地面也随之震動起來。
“快讓開!”
侍從甩動着手中的戒鞭跑在道上開路,人們驚恐避讓亂成一團,道路兩旁售賣的野果颠倒撒落着,滾落到路中被車輪人群碾壓踐踏。
豪華的車廂轟隆隆的駛來沖開人群向前飛馳而去。
來不及避讓的人們被車廂撞開摔入路旁邊的河中。
“無論如何一定要快!”豪華車廂内拉住木窗的石作皇子
“我一定要第一個見到她!”面容清秀的中納言石上麻呂緊緊抓着駿馬的缰繩
“擁有像光輝閃耀一般美貌的輝耀姬!”車持皇子揮舞着繪扇
“我一定要!”面上塗着厚厚白粉的矮胖右大臣阿倍禦
“迎娶她回家!”策馬狂奔的大納言大伴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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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模大人!相模大人!”造員外一路小跑,腳步急促,手中緊緊攥着五封信,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遠遠就朝着相模呼喊。
“請您過目!五位身份尊貴的達官貴族都要迎娶輝耀姬!”
造員外仰頭望向天空,高舉雙手,激動地喊道
“感謝上天!感謝上天!”
激動的面色通紅的造員外舉着手中的五封信沖上天虔誠的拜了拜
激動過後,造員外像是突然回過神來,臉上的興奮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憂慮,他喃喃自語
“隻是這樣一來應該要如何選擇才好呢?”
“現在幾位大人都聚在門外期盼盡早得到回複”
相模接過造員外遞來的信,快速浏覽着,面上難掩興奮之色,說道
“您放心,姬君殿下那由我來處理!”
“造員外大人先接待貴客!”
嘈雜興奮的聲音在這原本平靜的府邸裡炸開,如洶湧的潮水,打破了往日的甯靜。待那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一切又恢複了短暫的寂靜。
相模用名貴的紅底托盤,将五封信一一擺開呈上,置于輝耀姬身前。屏退侍女後,她神色莊重,正色道
“每一位都是同等尊貴的貴公子,無論您選擇了哪一位都絕對不會錯!”
“就選擇一位合您心意的吧!”
輝耀姬眸光緩緩掃過信封上的每一個署名。聽聞相模的話後,她擡起頭,眼中滿是詫異
“還沒有見過就選擇?”
相模微微往後揚了揚身闆,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語氣理所當然:“那當然了,公子們提出求婚,姬君們接受,婚禮儀式之後,兩人才會第一次見面。”說罷,她又柔和了嗓音,帶着幾分自得與羨慕,“能從這麼優秀的五位貴公子中選擇自己心儀的,姬君殿下,您真是何等的幸福呀!”
“幸福....”輝耀姬輕聲重複,聲音裡帶着一絲迷茫。
門外的雲心中煩悶起來,幹澀得有些起皮的唇角扯出點笑來随後又垂了下去
是啊,不管是選擇哪一位總是不會錯的...
“我還沒想過跟任何人結為連理!”輝耀姬語氣堅決,伸手推開身前擺着的托盤,話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您在說什麼呢?”相模的聲音裡滿是不解,“越是高貴的姬君,就越是應該盡快找一個合适的貴公子結為連理!這樣姬君才能得到幸福!您有什麼好猶豫的?不論您最後選擇了哪一位,您的終身幸福都能得到保障。”
輝耀姬看着身前被推開的五封信,滿心抵觸地起身,冷冷說道:“我哪一位都不會選的!就請他們全部回去吧!”說罷,轉身甩袖,毅然離座。
相模并未動怒,隻是緩緩勸道,目光中帶着對輝耀姬不懂事的斥責:“您可知令尊會為此傷心不已?他可是自始至終都為了這件天大的喜事雀躍不已。”
輝耀姬離去的步伐猛地一頓,可僅僅是瞬間的遲疑,她便又加快腳步,迅速離去。
輝耀姬快速離去,層層疊疊的華麗浮世繪屏風隐去她的身影
室内早已空無一人隻餘散落在托盤上無人問津的五封求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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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位皇子權貴身着華麗莊重的觐見正裝,手持精巧折扇,端坐在正殿之上。
他們身姿筆挺,神色冷峻嚴肅,周身散發着上位者的威嚴氣場,仿佛在向周遭宣告着自己尊貴的身份。
造員外哪見過這般陣仗,一時間緊張得說話都不自覺地微微發顫:
“一……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皇子,各位大人這邊請……”
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臂,向着輝耀姬所在的屏風處示意。
然而,就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原本還姿态優雅、規矩端坐的大人們瞬間變了模樣。
他們全然不顧禮儀,如餓狼撲食般迅速起身,哪怕碰翻了面前精緻的食物佳肴,也絲毫不在意。
他們互相推搡着,隻為能成為第一個見到輝耀姬的人,幾人在屏風前扭作一團,場面混亂不堪。
車持皇子揮着折扇挨個敲打一番下幾人終于記起自己“尊貴”的身份來。
待确認不會看見權貴們有失尊貴的姿态後,衆人才得以直起身來
相模佝着腰緩聲說道
“現在就請各位大人按照順序訴說心意。”
車持皇子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薄薄的嘴唇開合間,露出一排泛黃且參差不齊的牙齒。他笑起來的時候,小胡子随之耷拉,嘴角微微上挑
“我乃車持皇子”
“我對姬君殿下的一番心意”
“就如同我寫給您書信當中所描述的”
他的眼睛眯成了兩條細縫,就像狡黠的狐狸,藏着算計與貪婪,目光掃過面前的竹簾
“若是我真的能有興娶殿下您為妻,那就仿佛獲得蓬萊山中的那顆...”
說着他撐開了手中的折扇,精美的繪着那傳說中的蓬萊山水景
“銀根金莖,接着白玉果實的玉枝一般幸福.”
“對于我而言呢”
“姬君就如同這難得的珍寶一般。”
“就請您”
還不等他話說完一旁的石作皇子便出聲打斷
“在下石作皇子”
他面容俊朗,透着成熟男人的穩重,高挺的鼻梁下,雙唇總是抿成一條堅定的線,眼裡像是藏着星光,滿是深情而真誠。
“若輝耀姬殿下願意嫁在下為妻的話”
“在下定然會是因為天竺佛前的石缽”
(缽在佛教文化中具有神聖、珍貴的意義,是佛前的重要物品,代表着至高無上的地位和價值)
“早晚前程跪拜”
“視為寶物般尊崇供奉”
他輕輕雙手抵在額前虔誠的合十仿佛世間的溫柔都凝聚在他的指尖。
“你怎麼可以将殿下視為冰冷的石頭呢?”
一個輕飄飄而又略顯怪異的嗓音突兀響起。
說話的人面上塗着厚厚的一層白粉,寬厚的嘴唇上抹着鮮豔的口脂,身形肥胖,腫脹的眼睛裡滿是傲慢。
“殿下,您對我來說就好像是那火鼠裘一樣”
“就算是丢入火中燃燒也不會被燒毀”
“隻有在那上面的污穢被燒毀掉落後更添加了它的光輝”
“這火鼠裘,據說在唐國才有”
“公主對我而言就是如此難得的珍寶!”
“你竟然将輝耀姬殿下比喻為老鼠皮!”
一張國字臉線條硬朗,皮膚因常年的戶外征戰而略顯黝黑粗糙,雜亂的眉毛下,一雙眼睛總是瞪得滾圓,眼神裡透着股不加掩飾的傲慢,掃視他人時是不屑與輕視 。
那兩撇精心修剪的小胡子,被他刻意打理成誇張的形狀,兩端微微翹起,昭告着他自命不凡的姿态。
他沖一旁的右大臣訓斥道
“太無理了!”
随後激動的站起身來,用洪亮嚴肅的嗓音喊着
“姬君殿下對于我而言!”
“乃是那閃耀着五色光芒的龍首之珠一般永遠散發着璀璨光輝的寶物!”
他越說越激動揮舞着雙臂似乎想要描繪那場景
一旁的清瘦少年透着股儒雅的氣質 ,面龐白皙,面上綴着幾顆褐色小痣,眼神看起來并不是很聰明,說話也有些磕磕絆絆。
“對于我來說,輝耀姬殿下應該是更溫暖的存在...”
眉毛稀疏且向下耷拉着,像是兩條柔軟無力的絲線,給人一種稚嫩的傻勁。
“就如象征安産的燕之子安貝”
“應該被小心翼溫柔捧抱着的無價寶物~”
就在清瘦少年話音落下,殿内衆人都将目光投向那扇遮擋着輝耀姬的屏風,滿心期待着她的回應。
良久,屏風後傳來輝耀姬清冷的聲音:“諸位大人的心意,我已盡知,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