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讓一讓啊,讓一讓。”
一大早,樊姨在廚房裡做飯,姜齊就跑到她的屋子忙活了起來。
“你這是在幹什麼呀,少爺?”郎二跟在姜齊的身後,疑惑地看着他忙前忙後。
姜齊不知是從哪兒搞來了一大盆朱砂,加了白酒調配後,揮舞着毛筆在樊姨屋子裡的地闆上描描畫畫。
看起來像是在畫符。
“哎呦小公子,你把我這地上畫得黑漆漆的,水生一天又像個小狗似的亂滾,這滾髒了衣裳,不是要累壞我老婆子了嗎。”
昨晚姜齊讓清川給了樊姨一大筆錢,人家好心收留他們,他們既要常住,又怎好就這麼白吃白住。
更何況還是樊姨這麼個本就不算富裕的家庭。
但因給的實在太多,樊姨便不願接受,如此推拒了好一番,最後實在推脫不了。
便決定至少吃食上不能虧待了這幾位公子小姐。
所以今兒一早,她便将家裡僅有的面食全拿出來給幾位做了頓豐盛的早飯,然後待會兒再去集市采買些新鮮食材。
早飯做了有青菜面條,糙面饅頭,半鍋稀粥,以及一大碟炝炒青菜。
雖然還是簡陋,連葷腥都不見一毫,但已經算得上是樊姨家的全部家當了。
樊姨嘴上說着打趣的話,但把飯端上桌,又忽的有些臉熱。
人家給了那麼多錢,她就拿這些東西款待,實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但這想法才剛一冒出來,剛剛還跟在姜齊身後的郎二已經一陣風似地來到桌前,一邊給嘴裡塞饅頭,一邊給自己盛稀粥,風卷殘雲的席卷了這張飯桌。
“沒規矩!”緊随其後的郎大敲了敲郎二的腦袋,“老人家都沒動筷,你是豬妖變的?”
郎二可憐兮兮的就着稀飯把饅頭咽下肚,然後唧哝了句:“小狼變的。”
樊姨見狀慈愛的摸了摸郎二的腦袋,“不妨事,小公子餓了就吃,我這兒不拘俗禮。”
說完,看着還在屋子裡忙活的姜齊等人喊了句:“裡頭的小公子也先來吃飯吧。”
“你們先吃,我稍後就來。”姜齊這時候似乎也忙完了手頭的事。
他将手裡的毛筆擲進盆子,雲霖立馬将東西放到門外。
“這是個什麼陣法?”雙手抱臂靠在門框上的梁願面露不解。
姜齊頭也不回,立馬開始掐訣:“不是一個陣法,是一堆陣法。”
昨夜他和雲霖發現若羌鎮上藏着的這一魄就在水生的身體裡後,姜齊就已經做好了打算:他絕不會再讓往事重演!
這一世,他一定要保護好樊姨,也保護好她所珍視的水生,他要他們好好的。
所以他連夜從雲霖那兒學會了這個将數十種陣法交叉在一起的混合陣,除了他以外,沒人知道這陣究竟融合了哪些陣法。
所以隻要不出這房間,任何人都休想傷害到屋子裡的人。
梁願眉頭微皺:“這陣法這麼複雜,那如果這小傻子自己中招了怎麼辦?”
姜齊施法完畢,地上用朱砂勾畫出來的陣法慢慢發出一道金色光芒,而随着金光閃過,地上所有的痕迹便瞬間消失不見。
“放心吧,他不會。”姜齊自信的擡頭,“今天早上我在樊姨和水生的鞋子裡放了張符,他們一穿鞋,那符紙上的法力便進入到了他們的身體裡。”
“什麼符?”梁願問。
“催眠符。”姜齊笑得狡黠,“這符紙會讓他們處于這間屋子的時候,不管做什麼事,都隻會踩在安全的位置,所以他們絕不會出事。”
梁願若有所思:“這樣啊……那清川怎麼辦,她也睡在這間屋子裡,還有其他人,若是哪天忘了一不小心誤闖,豈不是也會受傷。”
“唔……”姜齊倒是把這茬給忘了,不過這陣法的破解之法就在他的腦子裡,再多寫幾張催眠符也不是問題。
所以捏着下巴想了想,他便從懷裡掏出了幾張空白黃紙,然後順手撈起水盆裡的毛筆,蘸着朱砂調配的墨汁又寫了幾張催眠符。
“呐!這下好了,一人一張,樊姨家中親眷已經悉數不來往了,街坊鄰裡也不會到人卧榻之處叨擾,所以旁的人自是不必再擔心。”
姜齊說完,便把手裡的符紙塞了一張到梁願的手上,然後符紙燃燒,符裡的咒法便進入了梁願的身體。
“先吃飯。”雲霖攬過姜齊的肩,推着他往院子裡走。
因為人實在太多,所以樊姨便把吃飯的桌子支到了小院裡。
桌子是圓桌,或許是以前家裡人就比較多,所以桌子做得蠻大。
姜齊将符紙一一分發給了其他人,随着光芒閃爍,符紙消失,樊姨啧啧稱奇,“幾位公子還有這等本事,莫不是什麼世外高人!”
姜齊在水生的身旁坐下,清川為他盛了一碗稀粥,“樊姨言重了,算不得什麼世外高人,就是跟隐居世外的老道們學了些皮毛而已。方才在你屋裡也不是亂畫,都是些保平安的東西。”
樊姨點頭:“原來如此,那可真是麻煩你們了。”
喝了口稀粥潤喉,姜齊道:“樊姨不必如此見外,實不相瞞,我一見您就覺十分親切,所以想在此處多住上些日子,不知是否會有所打擾?”
“哪裡的話。”樊姨笑着給水生夾了一筷子菜,“我們孤兒寡母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你們在這兒,這屋子裡也感覺有人氣兒了。而且你們給的銀子,就是讓你們在這兒住上一輩子,那也是綽綽有餘,我又怎會嫌你們打擾?隻管安心住着便是!”
“那便實在是勞煩樊姨了。”姜齊笑着朝樊姨拱了拱手,“樊姨以後也别公子小姐的叫了,生分,我叫姜齊,你叫我名字便好。”
姜齊說完,餘下幾人也紛紛自報名号。
“雲霖。”
“清川。”
“郎大。”
“郎二。”
“奡滄。”
“月娘。”
梁願方才還在,現在也不知是上哪兒去了,姜齊左右看了一圈,沒找到人,便替他說道:“還有那位總是穿得花裡胡哨的公子,他叫梁願,以後樊姨就叫我們的名字就好。”
“好!好!好!”樊姨一一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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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早飯,樊姨便去集市裡采買了好些果蔬肉食,街坊鄰裡們都好奇今日這樊姨怎得忽然如此闊綽,紛紛探問。
樊姨素來便不是個冒尖的人,所以對于這些打聽都搪塞了過去,隻道是家中來了們遠房親戚借住。
下午雖然還是有些涼意,但雲散天晴,出了個暖日,倒也沒有來時的那般叫人犯懶了。
樊姨為了維持生計,料理完家中瑣事後便自己琢磨了門手藝,掙些小錢。
她時常上山砍柴,所以便常見着山野裡繁花不絕。
有些叫得出名字,有些她也不認得,但隻要香味合适,她都一概采回了家中洗淨晾曬,然後研磨成粉末。
小時候她的母親曾教過她做手膏,但那都是做來自己用的,所以甚是簡陋,沒什麼看頭。
但樊姨将這些花朵研磨成的粉末加入其中一并制成,普通的手膏塗在身上就又多了抹淡淡的清香。
香不膩人,清淡合适。
加之若羌鎮每到冬季天氣嚴寒,村裡婦人多生手瘡,樊姨這手膏獨特,賣的也便宜,所以平日裡也能賺上幾個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