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穿過洶湧的人流,四人最終停在了那小姑娘手指的閣樓門口。
閣樓的兩側各立着兩個護衛,穿着勁裝,一看便身手不凡。
姜齊和雲霖對視一眼,然後拱手上去詢問,“這位兄台,我們幾個是外地來的,聽聞今日雲姬姑娘會在此獻舞,慕名而來,不知為何這裡卻門扉緊閉,不見迎客呢?”
門口的護衛應當是看護閣内安危的,所以見姜齊笑語盈盈,說話客氣,便也沒有刻意為難他。
“客人有所不知,雲姬姑娘于高台獻舞,别處樓閣都是能遠遠瞧見倩影的,所以多數公子都隻在外樓觀看。而此樓便是距離雲姬姑娘最近的地方,除了能觀摩雲姬姑娘的舞姿,若是有幸被她選中,還能與其共飲佳釀,需要公子們另付銀兩才能進去,所以把守相對嚴格,是防止閑雜人等趁亂闖入擾了貴人們的興緻。”
原來是要付了錢才能入内。
奡滄抱着懷裡的人面色不變,上前一步道:“裡頭可有廂房雅間?”
那侍衛點頭,“自然是有的,客人可以留下過夜。”
從前不知道有錢沒錢,但風陵渡的那一箱沉甸甸的金子,姜齊如今想來可還是曆曆在目。
奡滄一個子兒都沒有還回去。
所以裡頭有房,他們又剛好需要進去,姜齊的眼睛一眨,就見奡滄大手一揮豪擲了把金葉子。
“前頭帶路。”
那門口的侍衛收了金葉子以後,便沒再多話。
他朝着身後一觑,後方的侍衛便接過他手裡的金葉子遞到了門裡去,随後便有一名小厮從裡面開了半扇門,邀着姜齊等人進門。
在外邊瞧着的時候便覺着這樓閣輝宏,如今進來一看,就更是叫人拍手叫絕。
這樓内裝飾奢華,金碧輝煌,就連樓梯的扶手都鑲嵌着細碎的寶石。
實在是極盡奢華!
跟着小厮的步子來到三樓的一間廂房裡,沉默了一路的姜齊拉着欲要離去的小厮問了句,“這雲姬姑娘幾時獻舞?”
小厮彎着腰,恭敬地答話,“回客人,還有一刻鐘,待雲姬姑娘一舞畢,便會放出自己的靈蝶來挑選今夜的有緣人。房内的屏風後有道門,門後便是看台,客人且耐心等待。”
一刻鐘的時間稍縱即逝……
夜色漸深,樓内大堂内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雲霖一隻手撐在欄杆上,看着自進門後便一直眉頭緊皺的姜齊面露擔憂:“可是發現了什麼?”
姜齊的目光落在樓下的舞台中央。
樂聲響起,一位身着紅衣的女子踏着樓閣間的綢布輕盈地落在了舞台中央,她眉目如畫,身姿婀娜,甫一出現,便引得圍觀衆人爆發出一陣歡呼。
而随着她纖細的手腕輕輕擡起,一連串泛着微光的蝴蝶,頃刻間如山泉般從她的紅紗袖帶裡傾瀉而出。
緊接着蝶在飛,樂聲陣陣,婀娜的腰肢在看台中央旋轉。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帶着攝人心魄的魅力,所以即便是隔着一張難辨容顔的面紗,也教台下衆人看得如癡如醉。
姜齊沒回雲霖的話,而是打起了賭,“你猜這位雲姬姑娘待會兒會選我們中的誰?”
雲霖順着姜齊的視線望向看台,誰也沒選,“你認識她?”
不然何至于這般笃定被選中的人就一定在他們之中。
結合之前的樁樁件件,姜齊心中其實隐隐有了猜測,隻是還不敢完全确定。
所以他捏着下巴“嘶”了一下,“八九不離十吧。”
那雲姬姑娘一舞畢,整個人的身體便陷入了一片白光之中,看台周圍的人都爆發出一聲驚呼。
随後隻見那白光越來越盛,照得人幾乎不能視物,然後忽然之間,又猛地消失了!
而與光芒一道消失的,還有看台上那道倩麗的身影。
與此同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道鑼鼓聲,然後便有人吆喝:“放靈蝶!”
正戲登場了!
話音一落,一隻箭矢猛地從下方射出,直直朝上射中了一隻懸挂着閣樓正中央的籠子上。
那籠子是被黑布照着的,又放得極高,所以之前都沒有人發現。
眼下箭矢既出,籠子頃刻間四分五裂,随後一隻淡紅色的蝴蝶從空中搖搖而落。
靈蝶輕飄飄的,像是一片落葉,從高處落下,所有人都争先恐後的上前去接。
他們擠來擠去,全無形象可言。
然而就在離得最近的那人即将抓住的時候,那像是陷入睡眠之中的靈蝶似乎驟然驚醒,轉眼便撲閃着翅膀又向着高處飛了去。
一樓的大堂裡人人高舉雙手争搶,二樓三樓的看台上也不乏有人伸出手,渴望着靈蝶會降落到自己的身上。
而姜齊這邊卻還是不緊不慢。
“你不搶?”雲霖有些疑惑。
看姜齊說得信誓旦旦,他還以為是要硬搶,畢竟按着姜齊的性子這也确實是他的風格。
可沒想到眼看着外面的人瘋搶,他竟還有閑情雅緻給自己倒了杯茶。
姜齊端起茶盞,“搶得到的話外邊的人早就打作一團了,先前他們不就說過,這靈蝶是那位雲姬姑娘的,所以選中的人,多半也是她自己想見的人。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現在是她想要見我們,所以呀……該着急的人不是我們,而是她!”
姜齊的這番話一說完,就像是已經被操控着靈蝶的人聽見了一般,那靈蝶此刻竟不再圍着閣樓飛舞,而是徑直朝着他們這邊的看台飛來。
驚呼聲越來越大,而姜齊端着茶杯似有所感。
他疑惑的側目,便見方才還在外邊兒亂飛的靈蝶,已然停在了他端茶的手指上。
門外霎時響起了敲門聲,“請帶着靈蝶的公子随小的上樓。”
姜齊笑了,端起的茶沒來得及喝,便又放回了桌子上。
“看樣子我說錯了,她想見得不是我們,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