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福沅卻突然不吃她這套了,笑意爍然:“秦小姐這是把他們當成自己人了?”
“倒也不是。隻是我告訴他們,我廚藝甚好,若是做得佳肴哄大人開心,豈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他們信了我,跟我在廚房忙了一通,後來窯爐炸開,我又威吓他們,他們一時慌神才忙着與我一同掩飾。所以今日之事全賴我,與他們無關。”
張福沅:“既然不是,就該遵守我的規矩。”
繞了半天,最關鍵的訴求沒達成,秦越當即臉一黑,啟唇就要辯駁。
卻聽張福沅繼續道:“我交代給他們的事,他們沒出差池,所以我不會罰他們。”
啊?
秦越一愣——這不像是張福沅的風格呀,即便張福沅信了她的話,知道這些人是無辜的,但恐怕也會小懲大戒,好叫他們知道其中利害,更好地看守她才對。
所以她一開始隻是想讓張福沅不要做出什麼鞭笞這類□□傷害,隻罰罰站算了,哪裡想得到張福沅直接說他們無罪。
連跪了一地的人,聽了此話,也都驚疑地擡頭望向張福沅,似乎還反應不過來。
在所有人愕住時,張福沅話鋒一拐:“但是……”
這才對嘛。她就知道這事情沒那麼簡單。
秦越疑慮縱生的心反倒安定些,望着張福沅等他的後文。
張福沅逆着光,愈發削瘦的下颌轉峰如刃,聲音一如冷酒碰壁,不容辯駁:“你沒有做好我交代給你的事情。”
秦越怔神:啊?
張福沅伸手将秦越背在後面的那隻胳膊提到眼前,望着她虎口那片起泡了的紅,道:“我要你好好待在後院,養好身子,但就這麼一會,你又給自己添了一道傷。”
方才隻要風一吹,秦越就會疼得眼皮一抽,倒吸一口氣,雖然動作極輕極輕,但也未能逃過張福沅的眼。
但他沒想到,竟傷的這般重,虎口到手腕已經起了一片血泡。
張福沅蹙眉,沉聲道:“所以你該罰。回去收拾收拾,晚上來前院睡。”
“????”
不是,擱這等她呢。
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張福沅緊接着轉身,一一掃過季良、侍衛、婆子和周月心,道:“你們還記得自己為什麼在這個院子裡嗎?”
幾人皆點頭。
張福沅繼續道:“人在,你們的頭就在。人不在,就不止你們的頭不在了。張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事不得有任何差池,你們可知其中利害?”
除了周月心,其餘人皆是精神一振,重重點頭,一邊十分感激涕零爺不責罰,反思今日也有諸多地方做的不對。一邊又說,此重責落身,定竭盡全力護張府安全。
“如此,便起來吧。”張福沅的聲音恢複了平日的清淡,說不上太冷,卻也不溫善。
他又望向站在秦越身旁的周月心。
周月心目色一驚,就要往秦越身後躲。
張福沅笑意凜凜,頗有深意:“月心,你姐姐來信了,抽空來我書房取吧。”
秦越還在為張福沅那句“來前院睡”心驚肉跳,想着這美人計果然還是容易引火燒身。可張福沅對周月心說的話,卻真正讓秦越心底拉起十二分警報。
抛開感情不談,周月心可以說是超強輔助,是明眼人都會去争的人才。
很慚愧,她也是如此。
張福沅恐怕已看出周月心有“叛變”之心,想一番威逼利誘糾正錯誤傾向呢。
躲在秦越身後的周月心,聞言雙眸一亮:“姐姐來信了……”
“與王大海的信一同寄來的,上午剛到,我命人快馬加鞭去取了。”張福沅說這話時,似乎專門收斂了冷意。
周月心怯怯地從秦越身後挪出來,福身一拜:“多謝大人!”
張福沅點點頭,下了個總令:“好了,今日的事就到這裡。”
他看向婆子和其中四個侍衛:“這竈屋不能用了,你們五個一起去把西苑竈房收拾出來,這兩日先用着。”
“季良,你差人去酒樓買些吃食和糕點,再把顧大人找回來。”
而後,又看着周月心:“你跟秦大小姐回房,去治她的手傷。”
一切安排妥當,一院的人便四處散去。
不多時,季良便領着顧堯進書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