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太中意惠妃偏英氣的五官,但也知道她不是陰損的性格。
這事,八成就是她身邊的嬷嬷搞事,就像十多年前那個他喝了酒的夜晚,那嬷嬷自作主張把還是庶妃的惠妃推到他懷裡。
當時他本該動怒的,可看見懷裡人吓的眼淚汪汪的樣子,又覺得不忍心,幹脆就寵幸了她。
按說這事,惠妃要自己處理了這容嬷嬷,他就算懷疑,也拿不到把柄,但惠妃就是甯願自己被廢,也要坦白罪行。
康熙就是喜歡惠妃這點,做事光明磊落,是她的錯絕不推卸責任,不是她的錯,也不會任由别人冤枉。
“别哭了,這麼多人看着丢不丢人?”康熙依舊冷着臉,語調卻放軟了一些,“大阿哥又沒犯錯,朕為什麼要生他的氣?”
惠妃哭這一場就是求這個結果,眼看皇上消了氣,立即膝行上前抱住皇上的大腿,哭的更大聲了。
“謝皇上寬宏大量,臣妾以後再也不胡言亂語了。”
她嚎啕大哭,仿佛逃過一劫般,看的康熙身後的衆妃嫔面露鄙夷。
但明珂卻覺得這正是惠妃的高明之處。
錯已經犯下了,不管是不是她指使的,總是因她而起,她确實要負責任。
這時候,皇上是願意看見犯錯的人坦白從寬呢,還是抵死狡辯?
惠妃當然可以暗中處理掉容嬷嬷,但一來她不忍心,那總是她親姨母。
二來,這宮裡任何事都瞞不過皇上的耳目,她私底下處理掉容嬷嬷正好坐實了她指使的罪名。
反正是瞞不過皇上和太皇太後,幹脆就坦白從寬,再演一場苦肉計,皇上說不定就心軟了。
惠妃賭對了,就像皇上了解她一樣,她也了解她的皇帝丈夫。
這件事的最終結果就是惠妃管教不嚴,被罰半年俸祿,禁足半年。
而始作俑者容嬷嬷被關天牢,終身監禁。
康熙做了最終判決後,宜妃第一個不願意。
“這麼輕?安嫔就這麼白死了?”
宜妃眼圈發紅,想起她被冤枉時,是安嫔站出來替她說話,洗脫她的嫌疑。
雖然她不明白安嫔為什麼幫她,但幫了就是幫了,她是恨不得始作俑者給安嫔償命的。
“怎麼着?朕得給惠妃賜條白绫你才滿意?”康熙不鹹不淡地掃了眼宜妃。
宜妃心裡一激靈,知道自己僭越了,但還是不甘心,硬着頭皮說:“臣妾不是說德妃姐姐,是覺得那歹毒的容嬷嬷就這麼關着,也太便宜她了。”
“你怎麼知道這是便宜她?”康熙低着頭逗弄懷裡的小嬰兒,“你說是不是啊,七公主。”
明珂“咿咿呀呀”的說着嬰兒語言,黑溜溜的嬰兒眼睛像寶石一樣澄澈明亮。
七公主知道什麼呀,她就是個百天小嬰兒。
七公主被紮這件事就這麼徹底過去了,除了大牢裡的容嬷嬷依舊在被噩夢折磨。
就算她已經真瘋了,噩夢也不會停,不死不休。
三天後,康熙帶着大隊人馬和太子去東巡盛京,也就是現代的沈陽,愛新覺羅家族的發源地。
宜妃和十五歲的貴妃鈕钴祿氏也跟着去了。
皇帝一走,皇宮裡一下子感覺空了好多,這種空,并不是人變少了,而是有種無形的壓力消失了。
明珂覺得整個皇宮都變得有些懶洋洋的,就連太皇太後宮裡的奴才們都松懈了很多。
這對明珂是好事,方便她找機會開溜。
離開揚州已經三個多月,這段時間明珂和她的小宿主林墨瓊交流不多,除了剛開始還交流幾句,後面幾乎躺列。
小宿主是個小悶葫蘆,明珂不問的話,他是不會主動跟明珂說話的。
就算明珂問了,聊不了兩句,他就會問明珂在哪兒曆劫呢?
似乎除了明珂的去向,他對别的事情都沒興趣。
出于對自己逼格的維護,明珂打死都不會告訴林墨瓊她現在成了皇宮裡的一個小嬰兒。
于是,她就也不主動說話了。
直到林墨瓊主動跟她彙報,說他已經認識所有的字,可以進行下一階段的任務了。
明珂根本不信有人三個月能認識所有的漢字,還是個三歲小孩,這小家夥肯定是一本正經的玩花招,騙她回去看他。
但就算識破小家夥的花招,明珂也沒直接拆穿他,而是答應等有空就回去看他。
這個有空就是晚上太皇太後宮裡的人都睡了,明珂迷暈照顧她的保母,魂魄飄出來瞬移回揚州。
作為系統,明珂的一個能力就是在這個世界來去自如,她不受時間空間的約束,就像高于這個世界一個維度一樣。
明珂沒告訴林墨瓊她具體出現的時間,想先隐身看看這小家夥搞什麼名堂。
她直接出現在林墨瓊的房間,小家夥還沒睡,穿着寬大的月白寝衣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寫什麼呢。
小樣,裝的挺像回事兒的,跟真會寫字似的。
明珂帶着幾分好笑湊近,就見小家夥白皙稚嫩的小手以十分标準的姿勢捏着毛筆,一筆一劃工工整整在紙上寫下四個字。
——神仙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