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赤誠相待洞無城府,卡梅爾露出幾分認可的神色。他沒有放開女孩的手,轉了一圈繞到女孩的前方,不錯眼珠地盯着她宣誓:“小娅,我發誓,今後隻要有我艾斯在的一天,就絕不會有人敢欺負你。縱使前方的路艱難重重,我一定力所能及保護你,請相信我,也請給我一個向你證明的機會。”
此話一出,輪到未經人事的女孩臉紅了,木讷點點頭算是應允,她從不懷疑一諾千金君無戲言的艾斯。安逸的感覺就像找到一個能夠停泊的港灣,躲在心儀男人的寬碩羽翼下躲避風雨,享受甯靜,試問世間有幾個女人能抵擋?卡梅爾的犀利言辭就是為了逼他正面給出回應,他的态度不再含糊不清,以誓言回應了她的決心。她可以體會到梅的用心良苦,但還是希望梅選擇更溫和的方式,而且她不想對方是因為同情才留下她。
一盞茶的功夫祖瑪島已近在咫尺,窩在船艙内的人們默契地傾巢而出,據說祖瑪王國擁有豐富的生态資源和獨特的文化傳統,于是五艘船的成員無一例外都躍躍欲試心癢難耐。海賊通常極易給當地居民帶來恐慌,何況是名震四海的海賊團。所以還是老規矩,由老爹決定幾番隊首先下船登陸查探地形,确認好情況後電話蟲聯絡回報,再進行下一步的具體規劃。
“艾斯隊長,終于找到您了,此次由我們和一番隊的幾個人先登島探路。對了,老爹還說祖瑪是女人的天堂,特地囑咐新來的她倆跟塔莎小姐一起……”阿帕森于人群中緩慢出鏡,恪盡職守傳達老爹的話,說一半蓦地停頓打起了退堂鼓。隻因他絞盡腦汁也想象不到這三個女人談笑風生的畫面,尤其是卡梅爾跟塔莎,他隻能想到她倆互掐互鬥水火不容的場面。
“啊?你再說一遍!”一聽要跟馬爾科那邊生人勿近的女魔頭結伴而行,艾斯驚掉了下巴,那份驚愕如同見到了天外飛來的流星。不止他震驚,聽到這句話的馬爾科同樣也暗叫不妙,面露難色瞅着一旁的塔莎。出于各種不安定的公私因素,馬爾科目前還沒準她離開過莫比迪克号。她的身份複雜處境特殊,跟七武海多弗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他不敢輕易放虎歸山。
後者倒是波瀾不驚,一副正合我意的表情,塔莎并不讨厭和那個小女孩在一起。隻是,她未曾像尋常女人逛過街,其實她都很少光明正大現身在馬路中央。至于撲克臉的卡梅爾,一言難盡的她直接非禮勿視。
“看什麼?不敢讓我下船?怕我溜走後反咬你們一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還是怕我剝了她們的皮?”端倪出馬爾科的躊躇及遠處艾斯的顧慮,塔莎雲淡風輕用僅兩人可聽的音量悄然反問道:“怎麼了?向來把船長命令完美執行到位的一番隊隊長想抗命不成?”
“這般聒噪不像你,話多心裡必有鬼。”女人心還真是海底針,剛才還對她倆展露如火如荼的殺氣,現在倒摩拳擦掌樂意跟别人相處。動手比動嘴還多的塔莎,對為人處世一竅不通,經常驢頭不對馬嘴溝通困難。明顯是個獨樹一幟的奇葩怪咖,還想學良家婦女裝柔弱,豈不東施效颦贻笑大方?
馬爾科是眼裡揉不得沙石的類型,肯定寸步不離監視塔莎不讓她亂來,恰好他可以借此來摸清她的心意。對女人形同挑釁的激将法不予多理會,她搜腸刮肚嘗試激怒他多次,他不曾有一次中計。正如嬌豔的玫瑰通常帶刺,他遲早一根根拔光她的刺,令她無所遁形。這就是源于強者的絕對自信,有自己和艾斯在場,塔莎動不了她們一根汗毛。
他兀自向艾斯一行人踱步走去,而塔莎全程安靜尾随,她打賭有闆有眼的馬爾科即使再不甘心,也會遵守白胡子船長的吩咐讓她們一齊行動。每個人的性情癖好都不同,分析他們的脾性,才能精準控制他們的思想,也許談不上控制,勉為其難稱之為引導。好歹形影不離處了快一個月,她也不是吃素的善茬,對她來說察言觀色就是家常便飯。
“喲,艾斯老弟,我這邊的人你懂的,總之麻煩你們多擔待了。”馬爾科給對面的人使了個眼色,提到塔莎時不光是他自己滿臉黑線,艾斯也遂無語,以手扶額,深以為憾。他們不約而同都憂心一個問題:她們能否和平相處。
“沒關系,雖然不是初次見面,但正式打招呼好像還是第一次呢!你好,塔莎,久仰大名了,很高興認識你!一會就拜托你多關照了!”艾斯硬着頭皮擠出一絲晦暗的苦笑跟她套近乎,陽奉陰違上前主動擡起千斤重的胳膊嘗試與她握手示好。
“哦,你好,塔莎。”塔莎瞄了一眼口是心非的艾斯面不改色敷衍他,語調意料中死氣沉沉不卑不亢。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使艾斯懸在半空中的右手萬分狼狽,他尴尬讪笑收回了自己的手。這可怪不得她,要怪就怪馬爾科将她半軟禁在他的一畝田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時刻被無死角盯梢的她基本沒機會接觸旁人。她對艾斯不熟也不感興趣,沒必要賣他面子,況且……
視線落定在女孩眉清目秀的面孔,對方的笑容像夏日微風清新而自然,當她笑起來仿佛整個世界都明亮了,嘴角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她的眼睛會說話,盛滿笑意和善意,透露出愉悅的神情。塔莎明白,那是一生都不會出現在自己臉上的東西。塔莎也明白,雖然小女孩不善言辭,但她是表裡如一情真意切地想和自己友好相處。明知自己是殺手還以笑臉相迎,該說她單純呢還是心寬呢?
心細注意到女刺客的目光竟在小娅身上停格超過了三秒,艾斯不顧禮節就趕忙展現護短行為,将女孩拉到自己的後面保護起來脫離塔莎詭異的視線。原諒他還不夠了解塔莎,但是馬爾科了然她沒有釋放任何敵意殺氣。她或許隻是好奇罷了,又或許比較中意那孩子,或許沒想象中那麼糟,或許她們能處得來。
念及此馬爾科上前一步靠近彌娅,親切地揚起了唇角并朝她伸出手。彌娅一頭霧水,按道理大家都不是初次見面,頂多算初次合作,握手是互相正式打招呼的意思嗎?她沒想太多,也沒不識擡舉,乖巧配合地擡起手同他握手。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總不能讓馬爾科落得跟艾斯一樣狼狽的下場,關鍵是她也不敢。
哪想對方驟不及防般笑出了聲,溫煦的眼底蘊藏着聰慧的柔光,他注視着女孩,像注視一朵守護了百年才綻放的睡蓮,“小朋友,不,小娅,不是跟你握手喂,我是想出發前檢查下你手上的傷口。畢竟我答應了某人不讓你留疤,要是不說到做到,他事後怕是要怨我不把他的請求放心上呢!”
她果然是調和氣氛的開心果,伴随馬爾科調侃的話一出口,幾人的氛圍霎時緩和許多。當事人嘴唇微張卻難以啟齒擡杠,羞澀感像清晨的薄霧朦胧而悠然。莫可名狀把女孩握住他的手掌掰開,礙于彼此的身高差,不得不擡高仔細端詳。任由他擺弄的女孩默不作聲,卡梅爾笑而不語,而塔莎從頭到尾裝作不在乎袖手旁觀。他像膠水黏着其他異性的手指來回摩挲,她心裡不知是何滋味,盡管是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仍有種難以言喻的思緒湧上心頭。
半晌,檢查完畢的馬爾科放下了女孩的手,若有所思地對她說:“預估十來天就能恢複,下船前幫你擦個藥膏吧。結痂的時候會癢,你的小手細皮嫩肉的,盡量忍住别抓它,抓破的話容易感染。”
“謝謝。”彌娅按部就班跟着馬爾科去醫務室擦藥,天地良心她把馬爾科當長輩尊敬,絕沒有摻雜非分之想。淺顯的道理塔莎也懂,但懂和做到是兩碼事,剛想擡腳緊跟其後,就瞥見卡梅爾率先占領了本該專屬她的位置。兩個比她漂亮的人一左一右盤踞在他兩側,遙望三人的背影駐留原地,一貫面無表情的臉有一瞬不屑,那不屑在卡梅爾回頭吐舌挑撥的時候變成了冰冷的威懾。
卡梅爾趁丢斯在醫務室給女孩上藥的間隙,不禁在門外居心叵測跟馬爾科搭腔,“恕我直言,馬爾科隊長真是神機妙算呢!所以您前面給小娅診療時是否聞到醋壇打翻在地的酸味了呢?一點不足挂齒的皮外傷,您卻捏着小娅的手那麼久,要說不是故意的打死我都不信呐!您是存心教唆您的保镖小姐剁了我們呀?”
“關于這一點,我們彼此彼此吧?卡梅爾小姐,你慧眼識珠看穿了我試探的動作,所以才先她一步跑到她平時站的方位刺激她,還幸災樂禍朝她做鬼臉,不是嗎?”面對女人的直言不諱,未雨綢缪的馬爾科也不含糊其辭。無風不起浪,除非有人興風作浪,他總算豁然塔莎的第六感并不是空穴來風。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在捕風捉影嘗鼎一脔的方面他是不輸對方的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