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前,阿爾法與馬爾科喝了一杯酒,也是宴會接近尾聲的時候。天公不作美,白胡子決定在大家變成落湯雞前提早結束宴會,雖然海賊們早就鍛煉到海量的境界,但今晚興緻高昂的他們都喝得醉醺醺。尤其是馬爾科,已經許久沒體會到飄然欲仙、腳踩浮雲的感覺。
不過,馬爾科尚且保持着一絲清醒,在衛生間前等他兄弟的間隙,猛地捕捉到一抹殺氣蔓延在他的四周。憑空而來的殺氣似乎有股熟悉的親切感,恍惚回憶起在和之國時被塔莎偷襲的場景,刺客的殺意與海賊的敵意多少有點差别。他心下一震,立馬猜到是嘉賀計劃把刺殺他的任務執行到底,卻暫時選擇不動聲色。
因為他還沒有斷片,他好歹存有理智,就猶如一顆璀璨的星辰。哪怕有時候會被烏雲遮住,但更多的時候,他的光芒卻照耀着一方天地。
伽馬心中的怒焰變成了寒冷的殺氣彌漫開來,艙内整條長廊的溫度驟然下降了幾分。趁目标醉氣熏天的良機,他拔刀就朝對方背後的死穴襲去,遺憾在他得逞的前一秒,馬爾科的腳尖一個旋轉,躲過了他自認為是緻命的一擊。發愣歸發愣,伽馬卻沒有停滞,身影猶如一條過江的猛龍,不死心再次向對方沖去。
馬爾科沒有啟動能力,他覺得實在沒必要,通過招式的第一擊,他就掌握了來者的身份,也洞悉了對方要刺殺他的理由。既然伽馬想玩,不如就陪對方玩一玩。他遊刃有餘拔出腰間的短刀,在燈光微弱的走廊中慢條斯理轉過身,以自己的刀迎上伽馬手中的黑太刀。
兩把鋒利的刀刃猛烈碰撞在一起,激起一陣刺耳的摩擦聲,燃起一道耀眼的火星。黑鐵刀的韌性比普通鋼刀強些,因此伽馬受到的震動沒有那般大。馬爾科揮刀的角度是從下而上擋去,他另外還放了一片海,但伽馬傾注在太刀上的攻擊力道還是被他所化解。一刀下來雙方都沒有占到便宜,各自的身軀同時朝後退一步。
伽馬沒想到馬爾科在醉酒的狀态下,動作還能如此靈敏,且被動反擊的臂力如此強悍,他全力的劈斬竟然也能夠接住。伽馬忘了自己也不勝酒力,刺客的酒量豈能跟海賊相提并論?
口中冷哼一聲,手中的太刀又劃向了馬爾科的腦袋,對方同樣用鋼刀抵擋而至。居心叵測的伽馬臨時起意變招,忽然陰險砍向對方的手腕。他的黑鐵刀比對方的鋼刀長了半尺,武器的材質與長度都占據一定優勢,他堅信自己的變招足夠挫傷對方。
隻見馬爾科的短刀如同一條蛇,接着他手腕一翻,一個極其刁鑽的扭動,又化解了伽馬的陰險變招。伽馬心知肚明對方不簡單,繼續試探也沒有意義,手持黑太刀的他身影極快,踏出飄逸如流雲的步伐接連刺出。當然,這些都是他結合忍術的虛晃之招:以假亂真,出其不意,再将真正的殺招隐藏其中。
馬爾科尋思:刺客的功夫對付一些不入流的鼠輩是綽綽有餘,用來對付他是不是有點小兒科?剔除伽馬所持武器的優勢不談,就單純從對方舞刀的水平來看,還遠不及塔莎兩個月前在和之國帶給他的威脅大。就像宰牛錯用殺雞的刀,宰不了那頭牛,還沒法造成它的傷勢。
頓時退卻了玩耍的心思,本來就受到酒精的影響而頭暈目眩,伽馬還給他玩一出眼花缭亂的招數。馬爾科索性将手上的刀一扔,打算用能力間接告訴對方何為實力差距。
眼見目标将刀丢在地上,伽馬起初還百思不得其解,後來他得知馬爾科是瞧不起他,認為不需要武器就能從容應對。被輕視的伽馬氣到怒不可遏,不管三七二十一,橫刀就朝目标的頸動脈斬去,可他卻發現對方莫名其妙笑了起來。
發動攻擊的是他伽馬,受到攻擊的是馬爾科,可被攻擊的馬爾科不急不躁,反而露出勢在必得的笑意。殺人不眨眼的伽馬驚了,他為執行任務走南闖北多年,即使他不如塔莎的經驗豐富,但死在他手上的獵物也不計其數。他們每次不是抱頭鼠竄,就是驚慌失措,從來沒見過哪個獵物在面臨他不死不休的追殺中展露笑容。
有史以來伽馬初次萌生出他自己才是獵物的錯覺,牽連他刺出的殺招也跟着遲疑而慢了不少。它是一種很詭異的感覺,甚至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何對方的笑容會帶給他如此巨大的沖擊?還沒有付諸行動,就已經膽怯?這對殺手而言是最大的忌諱,可如今他居然犯了這樣的忌諱?他心中雖然相當迷惘,但卻懂得對一個殺手來說,急躁是最忌諱的情緒。
一名殺手的最高境界不是無情,也不是絕情,而是利用各種情感來激發自己最大的潛能,達到最大的戰力。正如此時騎虎難下的伽馬,就将悲憤化為了無情無盡的戰力,再者他發出的攻擊也無法撤回,隻能更迅捷地抵達對方的頸動脈。
以藏與艾斯洗完手出來後,不偏不倚撞見伽馬攜帶兇狠架勢的一招正朝馬爾科刺去,他們吓得酒都醒了一半,可是要阻止又來不及,隻能眼睜睜目睹他倆起沖突。馬爾科倒是波瀾不驚,伸出兩指精準夾住伽馬的黑刀刃,不死鳥的能力令他完好無損。在空氣幾乎凝結的緊張時刻,為了防止伽馬再對他突襲,轉而握住對方的那把刀,「伽馬小兄弟,我沒惹你吧喂?你想找我切磋是無妨,但不該在酒醉的情況下,不如改日再切磋?」
艾斯試圖上前勸架,卻感到自己的肩膀傳來一股阻力,側過身的他看到以藏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不要多管閑事。以藏相信刺客家的人不會無緣無故攻擊馬爾科,而他也相信馬爾科會明智處理好一切。衆人想不到塔莎就在附近,實際上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奈何她在回房的途中必須途經此處,她隻好收斂起自己所有的氣息躲在走廊的交叉口偷窺。
心生歹念的伽馬不吱聲,果斷放棄自己的太刀,向後一個撤步,雙手在空中劃了一圈。唯有塔莎看得出他是想施展驚雷掌,伽馬自幼就被刺客世家的長老收養,一身本領都是在嘉賀的訓練中學成。雖然沒學到嘉賀獨門的精髓招式,但勤奮的他對古老的掌法跟拳法鑽研了許多,其中的驚雷掌就是他最強的一掌。
一掌揮出,猶如驚雷,聲勢浩蕩,仿佛天崩地裂一般。一股極強的氣勢更是緊鎖住了馬爾科,使其根本無從躲避。恰逢船艙外炸了一個響雷,銀白色的閃電仿若一把利劍刺破夜空。伽馬的手掌纏繞着武裝色霸氣,可以說威力更上一層樓。他打出的古老掌法蘊含着大開大合之勢,又摻雜着強烈的霸氣,似乎犀利至能把天地都劈開。
饒是馬爾科也止不住肅穆對待,縱使任何格鬥技都傷不到他,但添加武裝色的驚雷掌不同。他發揮不死鳥的能力迎上了對方的驚雷攻勢,彼此的拳掌糾纏在一處,驚雷掌的威力在接觸到他的能力後明顯減弱。但伽馬使出了九牛二虎的寸勁,巧妙填補了被削弱的威力。馬爾科不由自主皺起眉,伽馬昨晚偷親他的塔莎,心寬的他都沒生氣,對方倒先氣急敗壞來找他讨債了?
不再放水的馬爾科也啟動武裝色霸氣,雷厲風行扣住對方的腕關節,把對方整個人向旁邊一推,借機抵消對方掌擊的力道。隻聞“轟隆”一聲,伽馬在驚愣中被馬爾科甩到幾米外的牆上又跌到地下。馬爾科不得不把伽馬扔出去,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就像殺傷力越強的槍炮武器,後坐力也就越強。此舉完全是為了将驚雷掌的力洩在别處,将對方承受的傷害縮到最小,但伽馬照樣感受到了類似喪家犬的屈辱。
馬爾科的臉上挂着清淡的笑容,如同佛陀一般慈悲,可這笑容看在伽馬的眼裡,就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魔,也唯獨地獄的惡魔才會如此恐怖。他臉色慘白,眼中出現驚恐之色,盯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他的雙腿竟沒出息到開始打顫。一想到塔莎當初被實力高深的對方打敗,被肆無忌憚的對方所囚禁,還被如同惡魔的對方所脅迫。他重振旗鼓撿起腳邊的刀,鯉魚打挺翻身而立,又咬緊牙關朝對方的命門砍去。
「受死,落雁刀!」伽馬單手一抖,向前跨出一步,揮出一擊自己的絕技。
艾斯刹那間目瞪口呆,要不是以藏老哥壓着他,他早就能出面阻止他倆。按常理推斷,刺客隻有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才會對獵物進行無死角的刺殺,平時應該不會濫殺無辜才對。他越來越搞不懂刺客家的作風,塔莎在祖瑪也找他打過架,難不成刺客比他們海賊還喜歡争強好鬥?
馬爾科敏銳察覺到另一名刺客趕來的步伐,便穩如泰山站在原地,等待對方出手結束這場鬧劇。見馬爾科放棄掙紮的模樣,以藏與艾斯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大步流星沖到他的前方,準備替他格擋伽馬的落雁刀。
「伽馬,還不住手?」作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刺客,阿爾法的速度極快,騰空而起的連環踢蕩開了伽馬的黑太刀,落地後又往對方的臉頰扇了個清脆的耳光,「給我清醒點,你要撒酒瘋到何時?你是想把嘉賀的臉丢光?」
幸虧阿爾法及時救場,艾斯他們松了口氣,腹黑的塔莎不禁暗想可惜。伽馬一隻手揪住阿爾法的衣領,另一隻手指着始作俑者的馬爾科,「你還知道嘉賀丢了臉?你知不知道小姐被海賊強迫,結果找貝塔偷要避孕藥?她的體質跟藥物的成分相沖,一直發高燒嘔吐不止,一路勞苦奔波去雷瑟探查地形。她壓根沒時間靜養,在我們面前強顔歡笑,又拖着病體參與海賊與世界政府的私鬥。要不是她的身體沒恢複好,能剛到雷瑟就被一個不知名的廢物開槍射中?能被鑽空子的埃普西隆捅她好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