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餓了,你想謝我就請我吃頓豐盛的早飯吧?正好我有個疑惑想同你讨教一二!”阿爾法不待她答複就兀自去房内的浴室洗漱,再神清氣爽伫立在她面前,“我知道我的顔值不比艾斯差,可你也不用一直瞅着我犯花癡吧?你不餓嗎?瞅我就能把咱倆喂飽嗎?一看你就營養不良食欲不振!還不給我投食?”
饒是以彌娅的心理素質,也忍不住有想翻白眼的沖動,可能用美食才能堵住他的油嘴滑舌,因此她準備帶他去用膳。阿爾法有條不紊尾随在她身後,對方畢竟是未出閣的少女,如果她目睹過他大開殺戒的殘忍畫面,恐怕話都不敢跟他吱一句,如果她再目睹他手撕活人的血腥直播,恐怕連瞧都不敢瞧他一眼。論打架鬥毆,他是比不上海賊;論行刺殺人,海賊肯定要對他望塵莫及,還談何同他們這群見血封喉陰險狡詐的殺手嬉皮笑臉?
剛踏出房間就瞥見在門檻恭候多時的阿帕森,彌娅覺得門神的模樣有點熟悉,歪着腦袋觀摩了一會兒,便立馬指着他脫口而出道:“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想用麻袋把我套來的人!好久不見!别來無恙!”
由于女孩指證的音量不低,頃刻造成全場哄堂大笑的氛圍,連湊熱鬧的阿爾法都笑到抽筋。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搞得阿帕森又被二番隊的兄弟們洗涮一番,啞巴吞黃連的罪魁禍首幾乎哭笑不得,“我的小祖宗,都兩個月前的糗事了,純屬陰差陽錯的誤會,怪我常年販賣人口養成了壞習慣。此一時非彼一時,您能别老提我的黑曆史嗎?隊長當初就有扒我皮的想法,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别等他醒了又要扒我的皮!求你積點口德饒了我吧!”
“弄了半天你是被逼上賊船的呀?我隻是把你從龍潭丢進了虎穴?你的處境居然跟塔莎半斤八兩?手無縛雞之力的你還不如她呢!”阿爾法胸無城府地睥睨她,意味深長地慫恿道:“難怪你純潔得像張白紙,半分海賊的氣息都沒有。我無法帶走塔莎,但助你脫離苦海還算綽綽有餘,既然都把你從雷瑟救出來了,我幹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護送你回家?當然,全程免費,不收取任何傭金。天生在裡面躺屍的帥哥有傳送門,不用白不用,你意下如何?”
彌娅尴尬地看他厚顔無恥表演着借花獻佛的戲碼,還沒來得及發表拒絕的言辭,隔着門的伽馬就堅決喊出兩個字:做夢。她确實有做夢的嫌疑,如此溫柔甜蜜亦神聖獨特的美夢;而夢裡永遠有艾斯,永遠不離開他,相依為命,相敬如賓——就是她彌娅此生的願望,伽馬的意思就等于她的心思。
阿爾法漫不經心地聳了聳肩,故作輕松用玩笑的口吻闡述着事實:“脫胎換骨的機會僅此一回,我們打算晌午就啟程,你不是當海賊的料,建議你擦亮眼睛考慮清楚。你尚且年輕,有更多更好的選擇,良禽擇木而栖,沒必要在青春期為了懵懂悸動的情愫斷送前程。亡命之徒不适合你托付終生,他們不要命,試問你有幾條命?被海賊綁架還學不乖?被世界政府威脅還不長記性?”
阿帕森聽出話題的風向不對勁,匆忙拉起女孩嬌嫩的胳膊,還不忘朝刺客揮膀劃清界限,“去,你這不是棒打鴛鴦嗎?小娅是團寵般的存在,我們沒有強迫過她!你是有所不知艾斯隊長在察覺到她出事後,整天茶不思飯不想夜不能寐的德行,白日找海軍挑釁發洩,夜晚找烈酒飲鸩止渴。若不是我們費勁口舌勸着,費盡心機攔着,他就自己沖到雷瑟尋她了!對了,你們家小姐和我們小姑娘相處融洽,不用操心她們會孤獨,要是你實在惦記,咱們可常用電話蟲聯系!”
阿帕森尋思清一色的雄性堆裡好不容易有朵養眼的紅花,他可不願意她被刺客鬼迷心竅勾了魂,更不樂意她對艾斯隊長始亂終棄移情别戀。即使他再感謝刺客幫助他們海賊團作戰,也不想刺客把隊長最寶貝的丫頭拐走,他心知肚明自己的隊長有多珍視她。再者,隻會厮殺奪命,不會談情說愛的刺客,能參透感情方面的訣竅嗎?能與他這位經驗豐富的感情高手相提并論嗎?退一萬步講,刺客想诓騙塔莎也好,想忽悠彌娅也罷,都要經過她們現任監護隊長的同意!
“莫西幹頭小哥,你不必聯系我,我不感興趣,也不懂情趣。适才的話當我沒說,我現在隻想吃東西,麻煩兄弟帶路呗?”阿爾法不耐煩地皺着眉,空腹交談可不是他的作風。海賊團誰主沉浮,歸根究底與他無關,他隻關心何時才能飽餐一頓。
“不好意思,聊得起興就怠慢了,來者是客,請随意就座。”恪盡職守的阿帕森做了個虛請的手勢,攜領他倆加入飯局。見狀,丢斯趕緊給女孩讓座,并且體貼為她盛好一碗海鮮粥。
蒂奇熱忱地給阿爾法挪出空間,他将座就坐後便如狼似虎開動起來,“丫頭,我問你,在你的眼裡,馬爾科是怎樣的人?”
聞言,彌娅停止唇齒的咀嚼若有所思,側目端詳着大快朵頤的阿爾法欲言又止,“這……”
刺客的洞察力本來就高人一等,卻向萍水相逢的她提問題,代表對方想打聽的事情,一定不是尋常用肉眼能洞察出的淺顯表象,也不是不死鳥在新世界衆所周知的傳聞。平心而論,他可詢問的對象數不勝數,但她不算海賊的正式成員,勉強能夠一碗水端平,故而不會幫着任何海賊說話。換個角度想,他并不是礙于表弟對姐夫人品的好奇質疑,而是得知馬爾科傷過塔莎,才會多此一問。
見對方支支吾吾猶猶豫豫,阿爾法猜測她不明白他姐會發生悲劇的來龍去脈,便打消了探索的意圖,“也對,你隻在二番隊圍着艾斯轉,不是一番隊的常客,根本沒空研究别人的私生活,我為何要對你的評價寄予厚望?不谙世事的小屁孩懂成年男性的思維嗎?不懂辨别善惡是非的小屁孩,又怎會識别人性的好壞呢?”
彌娅被輕視并不惱火,隻是深吸一口氣做醞釀,再循循善誘娓娓道來:“我識人不清,人心隔肚皮,倘若我會看人,就不會遭遇朋友的背叛,更不會掉以輕心被抓去雷瑟。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打聽塔莎被馬爾科隊長強迫的原因吧?”
阿爾法對她的印象峰回路轉,他陡然換成正襟危坐的架勢,注意力早已不在桌前的美食上,一本正經地恣睢她绯紅色的瞳孔,“哦?你似乎不簡單?來!請教一下你的想法?”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不恥下問不稀奇,焉知刺客家姐弟倆會用相同的語氣請教她雷同的問題?
“人不是機器,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每個人都有犯錯或犯渾的時候。人無完人金無足赤,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從小接受過嚴格的訓練,活得規律又克制。你堅毅果敢,執行任務無非是手起刀落,從不拖泥帶水。海賊跟刺客最顯著的區别,就是海賊活得随心所欲,過得潇灑自在,一生都在追求着暢快淋漓的刺激和冒險。他們行動的背後無非是遵循本能,從不被世俗的觀念影響。”
“沒錯,你繼續說……”他全神貫注聆聽着她的分析,逐漸覺得不無道理。
“但白胡子海賊團有一套自己的準則,也有自己的底線,他們不會濫殺無辜,更不會傷害同甘共苦的夥伴。四皇的海賊團就像一條生态鍊,而他在這條生态鍊中擔任着二把手的角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千多雙眼睛盯梢他。他有以身作則以身試險的責任,重心基本都放在維持生态的平衡上,不能出現分毫差錯及迷惘,一步錯則步步錯,一個失誤便是萬劫不複。所謂高處不勝寒,說明他平時肩負着刳山探海的重壓。他沒有三頭六臂兼顧自己的終身大事,也沒有閑情逸緻将兒女情長擺在首位,經常照顧不到塔莎的情緒也實屬無奈。”
“所以,他就像行走在高壓線上,在高壓線上運籌帷幄,叱咤風雲,披荊斬棘,乘風破浪。他不能退縮,不能認輸,不能放棄,不能堕落。舍得舍得,顧名思義,有舍才有得;拜其所賜他才擁有強勁的實力,高瞻遠矚的智慧,成熟穩重的性格,波瀾不驚的心态。正是在新世界磨煉多年,磨煉出這堆與他如影随形的特征,讓他一路走到今天,海賊團内不欽佩愛戴他的人,應該一個都找不到。可惜凡事皆有兩面性,一個人性格中最突出的優點,反過來斟酌,可能亦是他最突兀的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