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雖然沒有工頭守着,但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工頭來取貨物,說是取貨物,還不如說是溜達溜達順便運動一下尾巴。
陳辭兮走過去,出現的那一刻吓了旁邊人一跳,真的跳起來了。
“陳珂?”吳凜古驚訝地看着來人,用一副看鬼的眼神看着陳辭兮拿起了旁邊的工具,跟他一起裝貨物,手速還飛快。
“工作期間别說話!”陳辭兮擡眸看了他一眼,語氣嚴肅。
吳凜古沒反應過來,一個工頭忽然出現,大尾巴懸在半空中,眼珠子直直地盯着他,吳凜古一抖,連忙低下頭。
等那個工頭走了陳辭兮才擡起頭,但手上的動作沒停,他打量着吳凜古,吳凜古臉上的胡茬讓他看起來年紀更大了,陳辭兮一晃神,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下巴上瞬間有了一道黑色。
“你要作畫嗎?”白珂問他。
“什麼?”陳辭兮沒明白。
白珂一笑,“把臉當調色盤。”
陳辭兮聽懂了,幹笑了兩聲,繼續幹活了,确定工頭短時間内不會過來,陳辭兮開口,“你昨晚在哪裡?”
一個玩家,已經通關兩局遊戲的玩家,不可能連晚上最有可能出現通關線索的常識都沒有。
“我也不曉得。”吳凜古搖搖頭,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我好像睡了一覺。”
睡覺?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睡着的,然後第二天一醒才知道錯過了一晚上。”吳凜古臉上浮現出懊悔的神色,似乎錯過了什麼重大會議。
“其他人呢?”陳辭兮想起在那個鼹鼠洞裡的事情,問他。
“好像也睡了。”吳凜古回憶了一下,“我起來的時候看到幾個工頭也在睡。”
陳辭兮點點頭,“嗯,謝謝。”
所以晚上的工廠是會強制所有工人睡覺,而且工頭自己也會睡覺。
那麼這裡的工頭應該都知道晚上那些孩子會回來,但是睡覺就能避開嗎?如果那群孩子趁着人睡覺一口把喉嚨咬斷,工頭也反應不過來吧。
但是……
陳辭兮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場景,那時候那群孩子隻追着他們跑,而沒有去打擾在機器旁邊睡着的工人,月亮沒有徹底升到天上的時候隻是在工廠裡到處遊蕩,似乎在找什麼。
他們在找什麼?
他們為什麼會攻擊沒有睡着的人,而放過那些睡着的人?
睡着……
陳辭兮手頭動作一頓。
人睡着了。
他想起小時候聽隔壁家的阿姨說過的話,“人死了跟睡着了沒什麼區别,都是閉着眼躺在那裡,隻不過一個還會起來,一個再也起不來了罷了。”
小時候的陳辭兮聽得懵懵懂懂,那阿姨似乎是剛剛失去了什麼人,那人對她來說很重要,陳辭兮記得,阿姨說話的時候的眼眶都是紅的。
死了跟睡着沒有區别,都是躺在那裡……
那群孩子死在了工廠裡,但是他們在另一種程度上是又被人強行複活,他們願意嗎?
他們是不是想過解脫?
怎麼能解脫?孩子的思想很單純,大概就是一直躺在那裡,再也不起來了。
所以他們對躺在那裡不動的人都有一股羨慕,他們也不忍心把人叫醒,因為在那群死在工頭暴虐下的孩子都眼裡,死亡是最好的歸宿。
“置死地而後生。”陳辭兮喃喃道。
死了的孩子們死後不得安甯,而睡着了的工人和工頭是他們想要追求的安甯。
他們想要找到一種方法,讓自己獲得他們想要的,永遠地安甯。
[嘀——]
[任務:請幫助怪物小孩找到他們心中的安甯。]
[他們死後被抛屍荒野,月光照耀在裸露的大地,他們想要自由,生前不得,死後又被剝奪,他們想要的,隻是那一份簡簡單單的自由,普普通通的死後的沒有奴役的日子。]
工廠。
陳辭兮手裡的速度越來越快,一筐又一筐的貨物被放在一旁。
今晚還要再去一次工廠。
他看了看愣在那裡的吳凜古,沒有理會對面人探究的目光,他在想,要不要排除一些不确定因素,這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今晚的行動是否順利。
“你晚上呆在這裡,千萬别離開。”陳辭兮看着吳凜古,屬于他的那份貨物已經弄得差不多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标簽,沒動,還是17。
“現在是什麼時候?” 他問白珂。
“上午九點多一點。”
陳辭兮三下兩下把貨物裝完,而對面的吳凜古還剩下半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陳辭兮把自己裝了一天還沒裝完的貨物幾個小時就裝完了,“你是玩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