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小侍瞧見主子面上漾開淺笑,心生歡喜,以為自己終于等來時機。他進入姜家兩年,本就是為當做大人通房準備的,自認身份高于那些整日幹着粗活的低等下人。
但努力兩年也隻是能勉強近大人身子,做些洗腳沐身的活計。眼見着她就要擇夫,自己若再不使一把勁,等到正室進了門,哪還有他的容身之所。
“主子,今晚就讓奴好生服侍您吧。”少年面色微紅将身上的輕薄紗衣緩緩扯去,含羞帶怯的盯着女子的面容。每個動作他都在屋内對着銅鏡練過千百回。
姜漱玉見此美景眼眸依舊清亮,垂手将飄至地上的薄衫撿起,重新披在少年如玉的身軀上。
她溫笑道:“還未入夏,小心着涼。”
一句話,就讓少年滾燙的心直接給凍住。小侍隻能乖乖埋頭伺候大人洗漱後,走時還依依不舍的瞧着榻上的人。
剛出院門他就被幾個平日裡嘲弄他的小厮冷笑諷刺:“呦,這麼快就從少君的屋内出來了。”
“笑什麼呢?”少年裹緊身上的紗衣生怕被某個女使瞧見而污了名聲,故作淡定道,“你們這些粗人連伺候洗腳的資格都沒有。”
“切,以為有點模樣就能爬上少君的香榻。”
其中一小厮最不待見他,好吃懶做,還沒當上通房,平日就敢對他們吆五喝六的。還仗着容貌讨那些女使姐姐歡心,隻為借機跟少君接觸。
“等到正夫進了門,有他好受的。”
“就是,等到少君成婚之後,就他這般輕浮放浪的定是要被少夫郎給發賣了。”
小侍佯裝未聽見那些小人尖酸刻薄的言辭。他不認為自己行為有錯,那些蠢笨家夥就是嫉妒他能謀個好前程。
他模樣生得好自然心氣高,如若嫁給尋常女子為夫,以後隻能頂着烈日耕種,伺候着不知收成如何的莊稼地。而能成為大人的通房,即使正夫進了門,他日後也吃穿不愁。
但思來想去,還是要抓緊時日,聽前院的幾個姐姐說主君已經有意為大人議親。莫非是自己身上還不夠白,腰肢不夠軟,胸脯不夠大。
小侍有些氣餒,心想這幾日要少食多動。
女人不就是愛男人貌美腰細胸大,還有那床笫上面的功夫嗎?他身強體健若上了大人的榻,定是要将她伺候的舒舒服服。
為此他連早膳都沒用,五更天早起就開始練胸。伺候大人洗漱更衣後一同陪同她去慈春堂看診。
少年瞧着靜心診脈的姜漱玉面色微紅,大人難得休沐都來坐堂,日後定能讓慈春堂日進鬥金。自己跟着她以後榮華富貴定是少不了,怎能讓他不愛慕呢?
姜漱玉來坐堂隻是閑不住外加手癢。宮内千篇一律的都是心病,長此以往她的醫術定會減弱不少。來慈春堂的病患的毛病盡不相同,更考驗她的醫術。
不知看了多少位病患後,姜漱玉才接過弄墨手中的茶水,潤了潤幹疼的喉嚨。
她瞧向少年,比起昨晚他今日要穿得得體多了,一身官綠綢衣,規規矩矩的站在身後幫她研磨。
姜漱玉正要看下一位,就看到堂妹神色慌張的在廊下探頭。
她便讓另一位大夫替自己問診,起身來到無人角落,低聲詢問:“怎麼了?”
“漱姐姐我惹禍了。”姜洗玉垂首,雙手攪成一團。
姜漱玉眸色微沉,她這個堂妹性子頑劣,自幼惹出的禍事不少。而三姨媽又管教極嚴,一旦出錯不是讓她跪祠堂就動辄打罵。久而久之,弄出麻煩來就跑來找自己收拾爛攤子。
她沉聲靜氣道:“是調戲了誰家的小公子還是又跟誰家娘子搶花郎,莫不是又在哪家酒樓賒了賬。”
“都不是,好姐姐你快帶着藥箱跟我前去吧,再晚點人命都沒了。”姜洗玉急的差點哭出來。
“你……”
姜漱玉顧不得責罵,趕緊帶着藥箱同堂妹前去救人。
如若真得鬧出了人命,被對家拿去做文章。不僅自家的慈春堂名聲不保,就連堂妹以後的前途都堪憂。
一路上姜洗玉不忘為自己辯白:“漱姐姐,這次真不是我的過錯。我是看那花郎年輕俊俏,最重要的還是未破紅,就想嘗嘗他的滋味。哪裡知道他本是良家子,才剛被賣身入樓。但我不知曉啊,剛進門還沒碰他,人就直接從樓上跳下去。倒沒摔死但我把了脈,估計也要活不成。”
女歡男愛本是常情,她好不容易碰到位美人,還沒一親芳澤怎麼就跳了樓。
姜漱玉知道堂妹雖然胡鬧些,但從不說謊。定是那花爹沒有調教好就急着把人賣身。
兩人從後門進入風月樓,穿紅着綠的男人見到姜漱玉便賠笑道:“姜大人您怎麼來了。”
姜漱玉沒有理會花爹,而是先前去看人如何。一進屋就看到躺在地上面色慘白的俊秀少年,身上的雪裳被血水浸透,氣息愈發微弱。
她冷聲道:“怎麼把人放在地上。”
“眼看人就不行了,還不如拿草席一卷等到夜裡扔出去。男子命賤,再說他就算救活了也還會尋死,大人就不要白費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