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信你說的話,漱玉姐姐就是在等我。”傅梓安是小孩子脾氣,哪會相信傅霖一人之詞,還不忘憤憤道,“我知道你就是讨厭我,更喜歡二哥。”
“你瞎說什麼呢,”傅霖厲聲痛斥,“這種話在我面前說說就算了,千萬不要在漱玉跟前說。”
“我哪裡瞎說了,且不說表哥性格溫良,他更不如我讨人喜歡。就連祖母也說我最得她心,但你們從小就偏心他。”傅梓安嗓門拔高,甚至語氣中帶着點哽噎。
傅躍安做事最不講規矩,從前整日帶着漱玉姐姐亂跑,沒有一點文靜端莊的模樣。
所以他從小就同二哥逞兇鬥恨,即使年紀小打不過,隻要帶着滿臉的烏青往祖母面前一站,自然會有人替他收拾傅躍安。
傅霖有時真的想不通她這傻弟弟每日想得什麼,陰恻恻地警告道:“我看你是被慣壞了,再不歸家,我明日就找媒人給你說親。”
“你……”
傅梓安怕長姐動真格,隻能眼睜睜看着她騎上自己的駿馬準備潇灑離去。
“别以為我不清楚你跟沈璧的心思,你們就是在争風吃醋,哪裡是真心對漱玉的。”傅霖是女人看這種事最一清二楚。
“我怎麼不是真心對待漱玉姐姐的,你少在她面前胡說八道。”傅梓安心中認定長姐就是挑撥離間,所以漱玉才沒同自己議親,沈璧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肯定壓根都沒提這件事,所以自己才久久得不到音信。
“那我問你,你喜歡漱玉什麼?”傅霖堅信他絕對答不上來。
“大家都喜歡她啊,所以我也喜歡她。”傅梓安回答地理直氣壯。
傅霖聽到這番言論氣得眼疼,索性不再跟他多費口舌:“快點回家,大家公子怎麼能随意抛頭露面。”
“哼,我回家就告訴祖母去。”傅梓安認定他們就是見不得他好,所以阻攔自己跟漱玉姐姐的婚事。
傅霖英姿飒爽,手握缰繩立即往城外匆忙趕去。
四月草長莺飛,風光甚美。但姜漱玉并不是來看風景而是來瞧故人,她以後若是成了家依照規矩便不能前去看他。
傅躍安因為走得太早,沒能入傅家的祖墳,不到二十就早早亡故,故被認定大兇。
所以隻是找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弄了簡單的衣冠冢。地方還是姜漱玉選得,那是兩人從前最愛踏青的地方。
明明清明時候才來過,但此時墳頭草已經很高,将将蓋住碑上的字。
姜漱玉下馬半蹲在小小墓碑面前,先是将那些雜草緩慢拔除。使得上面的碑文清晰露出來。她手指輕輕撫摸那冰冷的墓碑,輕歎道:“躍安你不要生氣,我以後可能不會看你了。”
風輕輕一吹,帶走了些濕意。
“或許你已經投胎轉世,所以這麼久都沒來夢中看我。”
姜漱玉望着傅躍安那三個字恍如隔世,若是他還活着該多好。自己也不會需要議親,更不會同其他人多加糾纏。
她露出苦笑,眸色極為黯淡:“若是生氣的話就來夢中罵我吧。”
姜漱玉起身騎馬離去,留下冰冷的墓碑孤零零的待在那裡。許久之後,一道清瘦身影現在面前,僵硬得念着上面的字。
“姜漱玉之夫傅躍安。”
她何時成的婚,為何他并不知曉。
趙懷逸渾身冰冷仿佛被凍住。他竟然從不知姜漱玉成過親,但這種事媒人怎麼會不知曉。
就在他胡思亂想時,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身後,語氣中帶着些戲谑:“你認識姜漱玉。”
“關你什麼事?”趙懷逸立即離女人三丈距離,怕因為接近她而使自己清白毀掉。
“漱玉是我的好友。”
趙懷逸此時也顧不得他是誰的好友,冷聲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是我弟弟傅躍安,曾經跟漱玉訂過親,可惜走得早。”傅霖目光溫情盯着那墓碑,那恣意的少年為何落得那樣的結局。
趙懷逸知道自己不該跟死人計較,但憑什麼他能獨占一個姜漱玉的夫字,自己才是她名正言順的夫郎。一個早死的人就應該被遺忘。
尤其看到姜漱玉眼角隐隐約約的淚意,妒忌爬上心頭,讓他痛得撕心裂肺。他是她明媒正娶進來的,可漱玉死後卻沒有為他哭過一回。
傅躍安不過是一個早亡人,她怎麼能為他哭。等到無人之時,他就把這墓碑上的字給鑿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