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 55

恍恍惚惚又是一天過去，今天本就是夏油傑值日，所以也不用費心找借口留下。和他一起做值日的同學似乎和朋友有約，悶頭趕着将自己負責的部分做完，夏油傑見此就順水推舟的說起他可以一個人把剩下的工作做完，讓他可以放心離開。

同學遞來一個感激的眼神，背起包匆匆離開教室，夏油傑走到教室移門附近，探出頭目送他離開，又轉頭觀察了一番走廊，确認沒有人後關上了移門。

早上被小山千夜打斷和咒靈的‘友好交流’後，一天下來教室裡看似都很正常，但夏油傑卻是不得不更加提起心來謹慎面對。無論是他聽到疑似上杉本人的話，還是原本位置上咒力印記寫下字的消失，無不是預示着不同尋常。

夏油傑拉上門後将手中的黑闆擦随意扔在了講台上，窗戶沒關，外面的風卷着還沒散盡的熱意進來。忽然一陣風起，帶的外面的樹梢搖晃，夏油傑知道，是咒靈來了。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濁殘穢，皆盡祓除]*

‘帳’随着咒靈的現身而落下，夏油傑看着眼前的咒靈，與其說是他找到了這個咒靈，不如說是咒靈自己現身了。他不知道這該稱之為咒靈過于有恃無恐，還是别有他意，畢竟隻要是它不主動現身，夏油傑最多也隻能通過上杉座位留下的咒力印記去摸到一點上杉的蹤迹。而咒力印記一消失，夏油傑想要找到咒靈更隻會是無頭蒼蠅了。

夏油傑咒力有限，本着還不知道之後面對咒靈如何，所以咒力能省則省的原則，‘帳’也沒有落下很大，隻是将教室上下包了個嚴實，但咒靈卻沒有很小，夏油傑覺得自己和這隻咒靈同處一室渾身難受，整個教室的空氣都變得黏黏糊糊的。

咒靈奇形怪狀的不少，這幾年夏油傑見得多了接受程度也逐漸變大，比如面前的咒靈雖然處處透着黏糊的感覺，但造型也隻算是一句咒靈裡的‘中規中矩’，像幕布一樣揉成一團，裡面包了個人的樣子，裡面那個人八成就是上杉了。

咒靈還明顯沒有足夠的‘智慧’，夏油傑觀察片刻得出了結論，而且現在還沒有什麼攻擊意識。夏油傑不動隔着大半教室觀察着咒靈，對方也不動，一時僵持。

“為什麼不想回來。”好一會，夏油傑算是找了個切入點，開始試圖和上杉交流。

幕布團子裡的人似乎是聽到夏油傑的話動了一下，帶着整個咒靈都詭異的扭了扭，夏油傑有點想笑，又覺不好，硬生生忍了下去。

等了一會沒見動靜，夏油傑隻好自己再次開口說話，“因為家庭？學校？還是……？”，夏油傑說話的語速很慢，說話的時候一直盯着那團幕布。

“你懂什麼。”

對方抖了抖，像是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聲線卻還是能聽出顫音。

夏油傑試圖咧咧嘴，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被咒靈包裹的人，想他一開始為什麼要理這件事的初衷，不過也隻是運動會抽簽他注意到了上杉的不對勁再加上有咒靈的氣息，多關注了一下。

他一直自認咒術師是要保護普通人的，是對一種秩序的維護，不然平白區分咒術與非咒術，咒術師去祓除會危及人類的咒靈一類事就顯得太過荒誕。隻是此前和夏油杏偶然提起過這個話題，夏油杏沒有表現的贊成或是有反對，夏油傑當時大概就明白，雖然夏油杏沒說，但大概是不完全認同的，他也就把這個想法暫時半藏半掩起來，等以後再說。

現在聽到上杉的話，夏油傑難得心裡覺得有些奇異，他很坦然的承認，是的，他确實不懂。他也是第一次見到有普通人甯願和咒靈接觸都不願回到‘正常’生活的，有些陌生，但更多的卻是好奇。

“我确實不懂。”夏油傑對上杉道，還不等他說完，上杉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樣，幕布一樣的咒靈展開的更多了，像是要将夏油傑也包裹在内一樣，而原本幕布人形的樣子也逐漸看不清，夏油傑想怕不是上杉已經逐漸被咒靈吞噬救不回來了。

夏油傑躲開向後撤去，召喚了幾個有攻擊力的咒靈擋在身前。

咒靈沒再追擊，夏油傑摸不清究竟它的智力是什麼程度，也不清楚上杉在裡面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他與咒靈，究竟是吞噬還是被吞噬的關系呢。

“……真羨慕你。”幕布裡傳來上杉的聲音，聲音斷斷續續又低啞，落寞極了。

夏油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羨慕他什麼呢？他和上杉的交集隻限于學校。是朋友嗎？他的在學校裡稱得上是朋友的也隻有小山千夜，其他交際更多是禮節性的應付。是成績嗎？他成績也不過屬于偏上一點。他沒想過自己也會有被羨慕的時候。

“羨慕我三四歲就被這樣的怪物追着跑，然後反被人叫怪物？還是羨慕我每天生活中到處都能看見這樣怪物？”，這些從未宣之于口的話被說出來後，夏油傑自己都覺得陌生，一下子整個人都覺得恹恹無趣，原本以為習以為常每天面對咒靈的生活，其實早就在給他一點點織上密不透風的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