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随您一道在此處即可。”巴忻微垂眸應道。

說實話，她其實也不喜歡遠行，總有不便的地方，要不然她也不會每次都要帶上巴淮一道，就為了有時候緊急情況，好歹能叫個男子出面應對下。

沿街再往前。

“這是？”

幾乎是将所有的紅色都擺在攤架子上，秦竹從側邊打眼一看，隻見那用作腮紅的“胡粉”整整齊齊占據最上排；而描眉孔雀綠銅戴，又稱“螺子黛”的精緻小盒則是平鋪在一塊絲絹上；主要原料是紅藍花做成的胭脂底下還有同色的口紅紙，打扮精緻繁複的攤主蔥白指尖輕輕蘸取專門用來試用的口脂，點塗在攤前相伴遊玩的女子口上...一個帶女娃娃的女子更是被衆人簇擁到最前方，就連小娃娃額上都有剛畫上的樹莓色花钿。

秦竹以前還喜歡這些化妝品，但來這之後，每天早睡早起，吃得又幹淨得頓頓九成九都是原湯化原食，皮膚嫩得她自己晨起晚寝洗漱時都會捏好幾下，氣色更是一絕，五官就是她原本的好相貌，再加上朝堂肅穆，種種疊加，她除了簡單的畫眉，連口脂都不曾用過幾次。

她雖說沒什麼興趣，但多看兩眼，還是問了一嘴身旁：“冬冬，你要是有喜歡的就買。”

說這話的時候，秦竹還認真地掃視溪冬的五官。

【不愧是我】

每晚加餐，讓原本有點瘦削的溪冬整個人都精神許多，嘴唇紅潤潤的，眼睛明亮，雙頰有肉，最初棕黃的發絲都日益濃黑，就像是長開了。

“這些家中都有，那個是什麼？”方才被那些懶漢觊觎并沒有影響溪冬的好心情，除了上次陛下東巡，不，就連上次東巡，她也未曾真正逛過異鄉街市，此時她止不住新奇，挽着秦竹到處張望，注意力被鄰攤那一大桌石頭吸引。

跳脫的話讓秦竹順着溪冬的目光往另一側看。

隻見數塊類長方體，有圓有方的天然石整整齊齊放置在架子上。

“這是什麼？”秦竹小心用一根指頭碰了碰那光滑釉面，入手冰涼。

這石頭長得很像枕頭，但誰拿石頭當枕頭？這不鬧嘛？

【還挺冰，用來墊腳睡應該挺好】

攤主是個圓頭圓臉沒脖子的胖男人，他呵呵笑着搖羽扇，抑揚頓挫地介紹：“哎唷，這可是好東西，涼枕！可以用來就寝時墊着腦袋...這大熱天的，可舒服了喲~”

禹大不住在城中，這些天然石是他在自家院裡無意中發現的，他娘常年駝背，晚上壓根睡不好，有一次他打算将這石頭用來補牆時，被他娘拿去墊着小憩，沒想到老太太這一睡，還真就睡足整覺，一天一夜，唬得他以為要準備席。

大晚上的，他想着這荥陽城中有條街據說是天南地北的遊商都會來此賣些稀奇古怪從未見過的東西，他幹脆将石塊特意抛光打磨，又拿井水浸泡足足一月，這幾日想着祀日将至，特意借了驢車趕早來這擺攤。

沒想到，還真有大戶人家的貴人來問。

秦竹沒想到，特意挑出來最樸素的衣服還能憑衣料上的繡工被人一眼看穿家境殷實。

她隻是震驚。

【還真是枕頭啊——】

“高枕無憂原來是這個枕啊...”摸着明顯高出後世一倍，并且沒有回彈力的石頭枕，秦竹滿臉黑線，

本來秦竹想要立馬轉身走開，餘光瞥見溪冬在那聽着攤主的“品牌故事”驚訝得連連贊歎的模樣，搖了搖頭，默默讓子桑二跟着溪冬，吩咐他讓溪冬選一個帶回去，就領着巴忻與貳伍走向下一個攤位。

用竹簡标明“涼水荔枝膏”、“雪泡梅花酒”、“山泉甘草湯”、“生淹水木瓜”，一筒筒放在冰鑒上的飲子讓人看着就歡喜。

“老闆，給我來八份。”

“好嘞！”

啄飲甜飲，下一家是絹制的涼扇，圓圓的。

一看就知道不是用來拂涼驅暑，而是專門用來遮陽擋風。

半條街不過，秦竹已然熱得滿頭汗，就在她打算回去躲過正午的酷暑，傍晚再出來逛時。

熟悉的人物，不同的場景，那在船上耀武揚威逞兇的一夥人又在圍着一個看不清身形的人拳打腳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