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住風目光掠過文書庫,在層層疊疊遮掩的翠竹間,此處顯得格外雅緻,隻是這份甯靜最後被一排排護衛給打破了。
徽鳴扶着刀寸步不離的跟着郗住風,郗住風繞了一圈,随後推開門進了文書庫,隻見當時在内的書吏全被看守于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擡頭怒視着大理寺一行人
“諸位,”郗住風微微一笑,疊手屈了一下膝,“得罪了,大理寺無意為難諸位,隻是想知道是誰裡應外合要殺楊大人罷了。”
“無意為難卻已經為難了,大人說這話,未免不誠懇。”一個書吏冷哼一聲。
郗住風淡淡看了他一眼,目光淩冽:“我不過客套客套,若是要跟我深究,豈不是你不懂事?遭遇刺殺的是楊大人,若是楊大人身死,屆時死者為大,你也這般?”
這是一回事嗎?吏部的書吏簡直被這話噎得半死。
徽鳴怒視郗住風,她在說什麼啊!
郗住風邁步向前走,緩緩停在了那時的位置,側目凝視着,眯了眯眼。
一個小窗,可見窗外石子小道,竹影簌簌。
那日,這扇窗開着嗎?
郗住風走了過去,雙手放在了窗邊,探身出去,看了一圈。
“徽鳴。”郗住風淡淡喚了一聲,“托我一下。”
說罷便撐着身子向外翻,徽鳴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聽了她的命令,從後面托了郗住風一把。
郗住風翻出了窗外,随後徽鳴也跟着跳了出來,郗住風轉身看向了窗内,瞳仁猛縮,随後她腳步不停,從石子道繞出,便看見了喬書邈在文書庫門口。
“郗大人。”喬書邈躬身行禮。
郗住風在此回頭,看向了文書庫,竹林間,楊銜的護衛守在四方,衣角翩飛……
衣角!
她那日看見了!雖然很模糊,但是她出門後,在王則尋迎上來後,她最後一次回頭的時候,其實有個人匆匆躲到了旁邊。
而那扇窗,其實早就暴露了郗住風拿走了那本書。
“昨天有誰進過這個院子?”郗住風問道。
“這……”喬書邈遲疑了一下,說,“大人,除非是要進入文書庫中,否則是無需留名的,昨日除了您來過以外,其餘入内的人下官已問了一遍,同時入内與在您離開後出吏部的,僅有兩人。”
郗住風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
二人正說着話,突然吳區義跟在一個小黃門疾步走來,他們自然也迅速注意到了。
“太子殿下有令。”小黃門高聲道。
郗住風一行人迅速跪下,小黃門并未言語,隻将手上折起來的薄薄的半頁紙給了郗住風。
郗住風恭敬接過,打開掃了一眼,便收入了袖中:“敬從殿下令。”
小黃門亦不再多言,轉身便走。
“大人,太子殿下說什麼?”喬書邈上前扶起了郗住風。
郗住風招手,道:“撤圍!日後問話,不得妨礙戶部公事,将王則尋帶走。”
“是!”喬書邈領命去辦。
待郗住風出了戶部,剛掀開車簾便見楊銜坐在車内翻看《吏部給事中錄》
“太子殿下給了你什麼?”楊銜擡頭看向了郗住風。
郗住風也不遮掩,将紙遞給了楊銜,楊銜翻開一看——
空白一片。
不由笑出了聲,歎道:“你昨夜讓你的人留府上,怕是為了給太子殿下通氣吧。”
“隻是請太子配合一下。”郗住風道。
“不妨将追查的風聲收起來,如此大張旗鼓隻當惹了太子殿下不悅,總要給他殺人的機會。否則我們查起來總是束手束腳。”
楊銜點點頭:“護衛裡的釘子我揪出來了。”她一早不露面,就是去忙這個了。
郗住風說:“看來大人也沒抓人。”
楊銜臉色不好看,隐約可見一直被愚弄後的憤怒:“我以為自己追查軍械風聲收得緊,不曾想還是棋差一招,好在此人職位不高,并不知我們去了小石莊,也不知我還在追查鹽務。”
“算了,看得見的釘子比看不見的要好,可恨此刻不能将此人拿下。”
郗住風輕聲道:“接下來隻需要盯緊戶部便好,我讓沈别之暗中安排了幾個雜役進去。如果他此後動手殺人最好,若他沉下性子,隻怕隻能師出無名了。”
“哼,”楊銜冷哼一聲,自入了京都她最煩的便是凡事都講究一個師出有名,不過郗住風這話說的……
“莫非你已知誰要殺你?”楊銜驟然靈光一現。
這确實讓郗住風愕然一瞬,她不曾想楊銜會敏銳至此。
“當然,這并不難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