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鬥笠飄忽離去,明知對方已經跑了,但大和守安定還是意思意思往河那邊喊了幾聲,沒得到回複,岸邊排排坐的付喪神們一陣靜默。藍發付喪神捏着手帕喃喃道:“怎麼回事啊……”
加州清光拍了拍搭檔的肩膀,本意是讓他不要多想,結果看到手帕上的血迹還是愣了一下,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坦白:“大概是暗堕吧,畢竟他的真實身份應該是初代本丸的成員,看他的外表沒有什麼異常,但改變是從内而外的,這點也許隻是副作用而已。”
“欸——”和泉守兼定和大和守安定齊齊發出了驚歎聲,追着表情複雜的初始刀問,“什麼暗堕?初代本丸又是什麼?”
被問到煩躁的清光挨個給了一暴栗:“吵死了,國廣把你家這個拖走——我怎麼知道,隻是來得早有聽到一些八卦而已,據說我們刀劍男子和時間溯行軍在某些本質上很相似,如果走上了歪路的話就會染上他們的氣息,外形内裡漸漸改變接近,就是暗堕。至于初代本丸,四年前天災幸存下來的刀劍們,似乎也不是每個都回歸了新時政裡面,剩下的我也不太清楚了,但是他們暗堕幾率很高是真的。”
“暗堕嗎,我是前些日子才誕生的刀劍,原來我們還有這些顧慮,簡直就像從内而外腐爛了一樣,我暗堕之後會咳血嗎,跟沖田君好像……”大和守安定捏緊手帕,這些讓人消沉不已的信息讓他腦子不免混亂起來,“但那個是極化後的我啊,如果在見到沖田君完成了修行之後還變成這樣的話,那我……”
還沒來得及往更壞的方向想,他腦袋上又挨了一暴栗,加州清光憤怒地看着他,似乎他再這樣想就要吞掉這個白癡:“每個本丸的情況都不一樣,安定你聽好了,現在我們已經有新主君,非常珍惜我們的新主君哦!所以你和他絕對不一樣——笨蛋安定,就是因為腦子裡都是不自信的想法才會被暫停修行資格啦!”
“咕……好痛!”雖然挨了力道十足的兩下,看着對方的表情卻沒辦法生起氣來,感到内心一陣暖意,張張口本來想擺出一副嚴肅的神情,最後還是笑出了聲,“我知道啦清光,就是想想而已哦,我不會變成那樣的,因為有你在這裡嘛。”
“什……說什麼啊!”剛剛還在發火的付喪神被這話激得臉紅,周圍的其他人看着這對吵吵嚷嚷的搭檔不禁笑出了聲,沉悶的氣氛被一掃而空,被唠叨的隊長苦着臉按下了傳送按鈕。
——然而各懷心思的二人,大和守安定沒有說出口的是,至少在自己看來,這個未來的前輩是否未來的自己,還是一個未知數。起碼在櫻花樹下,這樣挺直身子看着他們的眼神,内中蘊含的感情/欣慰/欣喜,絕不會是才經曆了短短數日生命的付喪神能夠完整接納,能夠流利表現出來的人格。
如果是在接受了原主人逝去的事實,或許自己真的能成為這樣自信又堅強的人呢?但是,但是,他又不免攥住手中染血的帕子,如果成為這樣的人類,卻還是陷入内外腐爛的地步,那自獲得生命,獲得感情的那一刻起,他們是否就與暗堕緊密相連了呢,這樣殘酷的事實,暗藏着的不過是得到自我的生命與身為器物本身的矛盾,遲早有一天會暴露出來吧。
加州清光不敢回答,又或者,無論是對月下那另一個搭檔,和對方/自己走上的道路,抱有由衷的困惑和恐懼——不是對自己會走上歧路的恐懼,而是對那人人格為誰的恐懼。沒錯,加州清光作為初始刀,在多個本丸中都有着同一個害怕的“傳聞”,是每一個清光在有所耳聞後,有一段時間都害怕得難以入眠的故事,如果那人是其中的主人公的話……
想到這種可能性就像毒蛇順着腳踝爬到背上,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可能失去了意識,回過神來時捏緊了搭檔的衣角,本意是想得到一點安心,對方卻直接握了上來。月光照耀着二人回本丸的道路,起碼在這時候,他們都在彼此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