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川理紗逸聞随筆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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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黑貓:衆所周知的是,它在沖田總司的故事中以傳達死亡的象征前來,作為宣告者卻被發現,然而隻聞其聲不見其物,沖田拿起刀在院子中尋找卻一無所獲,也可能是它嘲弄那位所向披靡的劍士的手段。最後連如此弱小之物都無法斬殺,隻能無力走向死亡這樣悲慘的命運,不僅是在嘲弄着劍士,也是在暗指劍士身後的新選組同樣的滅亡終局。
也可能,黑貓代表着本人的不甘與憤恨,臨終前的病人在腦中想象着自己有一部分化為活物,冥冥中感應到了自己所珍視的一切通通無法善終,對于病人來說,這種程度的幻覺是允許的,實際上源頭來自于自身,對黑貓的不堪其擾為躺在病床上的自己對于新選組的擔憂。又或者,即将死去的人提前聽到了冥府的催告,在院子中僅一人能聽見的貓叫,如同拿着勺子的追殺者,與前者猜測遙想呼應,不過是表裡之分的差異。
再者,也有認為黑貓與“神明”有關。沖田總司作為劍士,其精湛如天賜般的劍術和天賦常被人津津樂道,據說是本人沒有試圖往這方面努力過,隻是天然就掌握了如此劍術,平日中的訓練也仿佛在與無法看見之物玩鬧,可能是天上掉下來神明心愛的武器化作為人,因而性命早早被疼愛他的神明收走。黑貓則是其派過來的使者,貓叫是神明哀叫,催促遠行的孩子回家,因此凡人無法聽見也無法看見。不過沖田本人因過多沾染塵世鮮血,已經聽不懂神明的語言,也抓不到神明的影子,隻空餘頭疼而已。
但是話又說回來,即使有妖怪和付喪神的存在,我本人倒是不太相信神明一說,如果成立,那大概也隻是極強大妖的某種陰陽術吧?
還有一說比較邪門,加州清光在衆人的印象中似乎也有“黑貓”的成分在裡面,考慮到想象中的黑貓往往也有紅色的眼瞳,是否為本人折斷在池田屋的冤魂作祟,考慮到複數自己的存在,在時政出現之前本人就已經成為具有靈性的個體,借黑貓返生,也并非不可能。
但一來作為付喪神的加州清光複刻了之前自己的所有記憶,在最初的共同記憶中并沒有怨恨到報複原主人的橋段,相反,本人對于原主人的感情包含着不少憧憬和欽佩,與他的搭檔并無二緻,二來是時政并沒有理由刻意消除這種記憶,在本丸内不少刀劍也有着對原主人的怨念和懷念,因逸話認為自己的原主人曾是那個人,曾經存在過這種情況也有,除非不删除此段記憶會造成什麼後果,又或者是成為黑貓後的付喪神隻是怨念的聚合體,作為脫離出去的代價,因而不包括在如今複數自己的記憶中,但關于這方面的佐證近乎于無,因此丢到一邊,隻作為某種可能性記錄。
不管怎麼說,猜測是很多的,然而後世多數對此場景的想象填寫中,黑貓卻也作為一種寬慰而來,在沖田總司放棄了斬殺的念頭,接受了即将亡去的命運後,它便輕盈出現,為即将死去的人送上柔軟的安慰,像樹洞一樣接納對方的遺言,也充當着過去幸福回憶的某種寄托。如此想象,與神明的慈悲想法隐隐呼應,同樣也是黑貓可能為加州清光這樣一種可能性的小小佐證,畢竟如今的他即使曾經被折斷也同樣保留着對原主人的某種愛意——但是,如果黑貓真的曾出現在清醒的劍士面前,本人當時究竟是徹底放下了殺心,還是因無可奈何,即使敵人出現在面前也難以斬殺,此等分歧也是可能存在的。
不過在二次想象中再讨論分歧,有失分寸,按下不表。
但是,為什麼要在這裡提及後世創作,是由于我的偶然發現,姑且不提在時之政府出現,不,在最初的源頭,人類能穿梭時間這一技術出現之前,傳聞,想象反過來對現實有切實影響,這種仿佛唯心的說法,居然可能是存在的。有此發現,必須感謝那兩位在曆史中不停穿梭的觀光客。雖然她們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世界,留下來的資料卻成為了有力的證明,我們的曆史,事實上,被無人在意地篡改過。
為什麼說無人在意,是由于這改變的事實,與後世的傳說相吻合,因而符合了諸位的想象,它便切實地成立了。如此颠倒邏輯的情況,在被觀測之後成了确定的曆史,而那兩位觀光客留下的記錄卻奇迹般未被修改,不過,由于她們已經不在此界,具體原因可能很難再被查出,在此處随筆記下。
而在這二人的記錄中,關于沖田總司臨終前所遇黑貓的記錄如下(淡黃色的剪貼紙):
……真是倒黴,我和梅麗回想起那時的經曆,無一不露出同樣的想法。
關于那位有名的劍士的臨終時刻,來到那處已經不是第一次,也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我們的降落時刻都很狼狽和尴尬,導緻隻能堪稱粗糙地躲藏起來。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劍士拿着刀在院子中巡視,我和梅麗捂着嘴躲在了樹叢後,聽到他一直在喃喃有貓在叫,還以為是我們的動靜引起了他的注意,殺意不斷擦過我們身邊,真的有那麼一瞬間以為我們都要死在那裡——感謝那隻可疑的黑貓,但最後他都沒有發現我們,在他腦中回響的貓叫聲似乎總和我們躲藏的位置錯開,直到最後深夜中我們從樹叢中逃出,已經是滿身冷汗。
第二次去到那裡的時候,我和梅麗躲在了屋頂上,在我預料之内,貓隻存在于院子中,屋頂的我們是安全的,或許吧。這次也是隻看見他孤身一人在院中巡邏的身影,即使知道他不可能上來,但我和梅麗還是大氣都不敢出,畢竟誰看到一個拿着刀的武士都不會傻到暴露自己擅闖民宅的事實,這次還是什麼都沒有,無論是他還是我和梅麗,都沒有發現活物的身影。
第三次,在屋頂的我和梅麗聽到了貓叫聲,一時間頭皮發麻,一動都不敢動。
第四次,吸取了經驗,在劍士終于疲累到回到房間之後,我們在花叢中抓出了一隻普通的黑貓,它表情靈動,有着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和通常野貓的脾性,在我們的手中發出了慘烈的叫聲,劍士毫無動靜,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第五次,我們正懷疑抓出的貓是否真實,它正用如人一般的神情盯着我們,沒有掙紮,沒有暴躁,猩紅的眼瞳中沒有光彩,隻是平靜地一聲一聲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