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晴姬燕依和山南敬助:……是不是太高調了。
高速強打擊的“打刀付喪神”是一回事,其他自覺不服輸的付喪神們也沒落下,飄花的五虎退和堀川國廣緊跟其後解決掉其他人,隻可惜還沒到小烏丸的極化時間,不然戰前突襲也有他的一份,如今隻能看着鶴丸國永大顯身手,還是有些遺憾。
五輪過去,看着全部都是A+的評分,連作戰計劃都沒變過的本丸小隊圓滿完成了任務,下場後被早就準備好的晴姬燕依挨個貼上譽的貼紙,她和身邊的英靈都笑眯眯地誇獎:“真是太棒了,打得真精彩,回去之後給大家加餐吧!”
“順帶一提我有錄下來哦,退回去就可以拿給景虎小姐他們看了。”“真,真的嗎,謝謝您主君大人嗚嗚!”
“山南老師有看我剛才的戰鬥嗎,很厲害吧。”沖田背着手湊到長輩身邊。
“當然,沖田君一點也沒有退步。”“噓——雖然這裡是包間,但在外面還是不要說這個稱呼啦。”“啊抱歉抱歉。”
包間的戰鬥數據隻會提供少量的積分,在其他人的強烈要求下——實際上是沒打夠——最終還是決定上比試台挑戰。山南有些不放心,叮囑晴姬燕依不要露出太多過人之處,女孩認真地點點頭:“媽媽說過,對普通人要有分寸,我會注意的。”
“說起來現在是不是已經到一點了?如果我們現在上去的話,直播會同步到特殊頻道吧,我得和清光說一下。”沖田看上去對這件事還有些激動,借了禦主的手機給搭檔發消息,“哎呀生前的時候我看到攝像機就覺得像什麼吃人的怪物,還特别丢人要拿刀砍了那東西,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上電視,真是活得久了什麼都能遇上。”
“沖田先生,明明前腳還在說山南先生說漏嘴,這話一說出來你這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嗎。”“哈哈,抱歉啊國廣,在包間還是沒什麼警惕心。”
——就這樣定下目标,吸取了教訓的一行人決定不那麼高調,山南靈子化跟在他們身邊,而體型較小的的晴姬燕依被打刀和太刀們圍起來藏住,僞裝成普通的本丸小隊走向領号碼牌的地方。這個時間段的人很少,可能是有直播同步到全神秘界的原因,雖然這段時間無論輸赢有積分加成,但大多數人都不太想出這個風頭,輸了更為丢人,他們很輕易就領到了二十的号碼牌,隻要再等半小時左右就可以上場了。
領到了号的一行人特意找了個偏僻地方坐下,好觀看比試台上的戰鬥。如今上台的都是經驗老道,陰陽術上也有些造詣的本丸隊伍,至少不會輸得太難看——晴姬燕依默默看了一會,突然心有所感,在人群之中發現了一個微微發着溫潤白光的人。
不,不是我發現。
我被發現了。
我被看到了。
一直……被注視着。
這種想法如同本能一般露出來,她猛地起身,把周圍人都吓了一跳,而那個白色的身影,無視了比賽場上的熱鬧,背對了他們面向晴姬燕依,母庸置疑,是不知何時就在觀察她們的“事物”。晴姬燕依隻能這樣形容,因為她/他似乎完全沒有呼吸的起伏,雙手交握抵在胸前,仿佛一座完美的石膏雕像,冰涼,清澈,死物般的美麗,身體有曲線卻被層疊的衣裙和面紗遮擋,偶爾有人無視經過帶起的風,會顯露出“事物”面紗下閉着的雙眼,輕垂的眉毛和彎起的嘴角,她/他在對我們笑嗎?
“……依依,依依!”山南緊張地搖晃看起來完全傻掉的晴姬燕依,待她回過神,周圍的同伴全都緊蹙眉頭擔憂地看着她,“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不。”晴姬燕依晃晃腦袋,伸手指向那邊,“你們都沒發現嗎?就在那裡。”
“那個人……不,我甚至不能說是人類,那是……”
“依依。”沖田不容置疑地捂住她的嘴,及時打斷,但眼神卻死死盯着她指向的那處,仿佛是野獸遇到天敵——其餘付喪神們在這對主從異常的行動下,終于看見了那個身影,紛紛驚訝地将手按在了本體刀柄上,“不要說出來。”
時間仿佛都停滞在這一刻,熱鬧與這邊對峙的兩方無關,沉默,周圍的空氣似乎被抽走,在場發現對方的人在今天終于明白了什麼叫“類人之物”,連付喪神這種和物品息息相關無法脫離的個體都算不上,沒有生命的人形,所有人的腦子裡不約而同出現了這樣的定義,而這已經是認知極限了——這樣繃緊線的氛圍中,白紗下的人形似乎感知到了什麼,忽然,攤開了雙手,呼吸得以重新開始。
死物活了過來。
身體的曲線随着移動愈發清晰,現在可以稱呼這個“事物”為理所當然的女性了。但在這種人聲鼎沸的地方,眼睜睜看着一個可疑的慢慢接近人類的類人之物靠近過來,實在是對心髒十分不好,然而在座的各位沒敢發出任何聲音,從穹頂照下來的光線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下午的陽光在此時是深夜的月光,付喪神和英靈們不想過多去想她是怎麼移動的,或許有幸掀開衣裙就會發現對方其實是飄過來的呢?一行人沒能挪動一步,死死将晴姬燕依護在了身後。
她停在了他們面前。她,不,應該稱呼為祂。
“依依。”祂開口。所有人的雞皮疙瘩瞬間湧了上來,無他,這完全是山南剛才擔憂地叫醒晴姬燕依的聲音,如今被祂拙劣地模仿着,瞬間打破了剛才可能還能稱得上活着的人類親近感。祂歪了歪頭,似乎是對他們更加戰戰兢兢感到疑惑,又想到了什麼,這次發出的聲音平緩,低沉,溫和的女聲,讓人聽上去就不禁放松下來,“依依。”
“初次見面。”祂說話很慢,但不會讓人急躁,“早上好,晚上好,你們有好好休息嗎?”
“我一直想見你一面。”精神錯亂一般的自白,而這散發着溫潤光線的女性,自帶水鏡的氣場,在這光線覆蓋的範圍外不會有人聽到這些話,“知道你來到這裡,所以我也來了,吓到你了嗎?對不起。”
“……呃……”被擠到後頭的晴姬燕依努力探出身子,山南則面色發紫地将她重新塞回去,“不好意思我沒辦法出來見你,你吓到我的同伴們了……”
“抱歉?”這個語氣很是讓人耳熟,帶着笑意,最先反應過來的堀川國廣仿佛被當頭打了一棒——是沖田在包間内的調侃聲——付喪神們幾乎是擠作一團,好從同伴們身上汲取一些熱量,一隻手突然搭在五虎退肩膀上,精神緊繃的短刀付喪神立刻咦地一聲跳了起來,所有人轉頭一看,發現是一手攬着山南的晴姬燕依試圖讓對方讓出個空,沖田沒按住。祂因為這過度的反應皺起臉,“啊,對不起,我以為你們會喜歡開玩笑。”
這句道歉真心實意,白紗的祂終于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态,衣物不再如同雕像上的幕布,而是柔軟地覆蓋在祂身上——或許還是有些違和吧,但對于這位一開始就過于讓正常人恐懼的未知之物,這副更接近人類的柔軟模樣還是讓他們松了口氣。看見他們不再緊繃,祂輕輕地笑了笑:“不要怕我,我與你們每個人都沒有差别。以後再見吧,你們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月光祝福你們,晚安好夢。”
祂轉過身,就像不知何時從人群中出現一樣,自顧自地回到人群中去了。
——依然熱鬧的比試台附近,因為同步直播設置的主持人已經念到了十七十八号,十九二十号在直播屏幕的角落反複提醒前往檢錄區,而剛直面看起來就很容易讓人精神崩潰之物,似乎脫離出某個幻境的本丸衆人仿佛從溫水裡被打撈出來,冒着冷汗為回到現實慶幸着。
“毗、毗沙門天保佑……”五虎退喃喃着,抱着晴姬燕依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