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假如因這件事到了會對您不利的局面,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對您動手的。或者以防萬一,您決定将我留在博麗神社或人裡,我也不會有别的怨言。”
“……幻想鄉還真是什麼都會發生啊。”晴姬燕依沒有立刻給予回複,而是慢悠悠地感慨着。
“嗯?”對方對此疑惑道。
“這樣的話,為那些虛無缥缈的事情苦惱不是很不應該嗎。”她令人安心般笑起來,“我可是您的審神者,彼此給予信任是理所當然的吧。”
“嗯……多謝您的體諒。”本丸正是因她這樣無條件的信任重建起來,對刀劍來說是最好的贊譽了吧,已經跟随她八年的付喪神微笑着點點頭。
“時間不早了,休息一下我們就過去吧。”她決定道,在走廊邊緣晃起腿來。
彈幕:其實能有什麼事啊
彈幕:依依可是被月神護佑着,感覺也不會有什麼事呢……
彈幕:總之這一關是過了吧
——永遠亭離竹林小屋有一段距離,順着路一直走過去,路上除了竹子還是竹子,偶爾能看到有長着兔耳朵的妖怪在一些石臼旁邊搗藥材,看到依依和七星劍的身影有點好奇,又因為依依身上月神的氣息有些畏懼。
妖怪兔叽叽喳喳湊在一起:“哇哇,竹林這是又來了哪個大人物啊。”
“好啦别偷懶哦……”似乎是她們領頭的妖怪兔疑惑地唔了一聲,叫住兩人,“那邊的兩位,等一等,你們不是人類吧,是從哪裡來的?”
攔住這對主從的,是個穿黑色制服,有着淺紫色及踝長發,頭上有長長的兔耳朵的少女,卻不像因幡帝那麼柔軟,而是人造物的感覺。眼睛比妖怪兔要赤紅上好幾倍的妖怪兔,此時有些不安地看着她們。
晴姬燕依向她行禮:“我們受永琳小姐的邀請,正打算去永遠亭坐坐。”
“哦,原來是師父的客人。”她一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神色也跟着放松下來,“你們好,叫我鈴仙就行,是要去永遠亭吧,我帶你們去就好。”
“……請讓我插句話。”七星劍打斷了她的殷勤,“剛才您是不是使用了什麼能力?”
“咦咦被發現了嗎!!”鈴仙被這麼一挑破,差點沒跳起來,“啊啊剛開始就是……沒想到你們是師父的客人所以稍微試探了一下,畢竟普通人類還是送出竹林比較好吧……看你們沒有事還覺得沒成功,嗚嗚請原諒我啊!!”
眼前雙手合十,慌亂到差點沒跪下去的兔子反倒讓晴姬燕依疑惑起來:“我确實是沒感受到什麼……”
現在說這些估計沒什麼用,因為對方看起來已經完全沉浸在恐慌裡面了,在喃喃地上下左右崩潰一番後才冷靜下來,顫顫巍巍地皺着耳朵帶領客人們前往永遠亭,以及千叮囑萬囑咐希望她們能不要告訴永琳這件事,一定會給予補償雲雲。就這樣路上一句話都插不上,三人就這樣來到了永遠亭前。
“我和七星劍殿下都不會說的啦……”這樣因同情承諾的晴姬燕依,更加同情地抽了抽嘴角,“隻是剛才一路上好像被不少妖怪兔聽去了哦,還有帝小姐……”
鈴仙慘叫一聲,隻留下一句失陪了我要趁着師父還沒打算殺掉我前找個墳墓躺着就跑掉,客人們站在永遠亭中央面面相觑——這是個很大的庭院,讓人感到清淨,但嚴格來說,和歌仙兼定在本丸裡熱衷于制造的庭院有異曲同工之處,倒是讓來客們親近不少。
沒有主人家帶領擅自行動有些沒禮貌,但在鈴仙不知道跑哪裡去的情況下,在這偌大庭院裡呆呆站着更加失禮吧。等待了五分鐘左右,七星劍首先行動起來,帶着主君想找個勉強能坐下休息的地方。
轉過幾個曲折的石子路,擡起遮擋的竹葉,看到了能坐下的側廊,以及……
柔順如磨墨瀑布般的長發,如雪般柔嫩潔白的膚色,簡單的粉色和服,正擺弄着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樹枝,真正精緻如玩偶般的臉,看到來人不慌不忙,反倒眯起眼睛,用俏皮悅耳的語氣招呼起來,十足活潑的少女假裝啧啧稱奇:“哎呀,大白天的,怎麼公主殿下從月亮上下來了呀。”
“假如我是公主的話,那我面前這位美麗的少女是誰呢?”“誰知道呢,也許是某個琵琶法師的後裔也說不定。”
蓬萊山輝夜吃吃笑起來,上前半蹲下,絲毫不介意自己的裙擺拖拉在地,卻倍顯輕盈:“你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月神的神子吧?我聽永琳說了,真是比想象中的可愛得多。”
“謝謝……”如此漂亮的人近距離地靠近自己,并沒什麼脂粉味,而是清淡如竹的幽香,晴姬燕依不禁感到面上發熱,反倒被扯了扯臉頰:“臉紅起來像個包子呢,這麼容易害羞會被拐跑哦。”
七星劍伸手擋了擋,善解人意地将害躁到手不知道往哪放的晴姬燕依解救出來。
“還請您不要對主君動手動腳。”“嚯,這裡有個和尚一樣嚴肅的人物。”“如您所言。”“是嗎?永遠亭也好久沒來這樣的家夥了,比起這孩子,你更像月亮的眷屬呢。”“我乃镌刻死亡的北鬥之劍,與星辰的關系更加親近些。”“呼呼,星星那邊的人啊,那位星宿之神會開心吧,還是說,你就是祂的手下呢?”
調皮的公主殿下意味深長地笑起來。
“我并沒有關于那位星宿之神的印象,或者說,星宿相關的神明本就如滿天繁星,細緻的多,粗略的少,您不如把話說明白點。”七星劍平靜地反駁道。
“……依依,這家夥真古闆呢,都不肯猜下迷。”“唔,唔唔……”“主君,遇到成熟女性撒嬌就犯迷糊的毛病還請您改一改。”
彈幕:被漂亮姐姐拐走了(悲)
彈幕:可是公主是真的漂亮啊,犯迷糊很正常吧
彈幕:這可是輝夜姬啊!
彈幕:要不回想一下昨晚發生了啥(樂)
彈幕:老祖宗拒絕了您的謎語人和挑撥離間話術
彈幕:謎語人不要出現在直播間(震聲)
彈幕:确實,哪個神明不沾星帶月的,這也太多了
“——啊,輝夜小姐好。”從不遠處走來提着籃子,正積極收集着食材的米斯蒂娅,“還有依依小姐和七星劍殿下,你們來永遠亭做客嗎?”
“小麻雀啊,食堂最近怎麼樣了?”“一切都好,感謝輝夜小姐的關心,歡迎您常去!”
天真的夜雀妖怪笑得燦爛,和三人聊了幾句,手裡提着的新鮮竹筍也留了下來。
“永琳還在工作吧,她最近忙得要命,就由我招待好了。因幡,因幡!”公主拍了兩下手,鈴仙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看到異世界的主從二人又心虛地低下頭,隻管聽輝夜的命令,“你去拿些茶和點心來,老闆娘也在這呢,不要含糊。”
對方諾諾地走了,晴姬燕依不禁問道:“她與因幡帝小姐同姓嗎?”
“唔?兔子都叫因幡哦,這是愛稱。”她的語氣微妙地和月神有一些相似,讓晴姬燕依有種最好不要繼續追究下去的感覺——畢竟順着這個道理往下推,晴姬的稱号可能也跟因幡這個稱呼差不多,“老闆娘,幻想鄉最近有什麼趣事嗎?和這兩位客人說一說吧。”
“就算您這麼說,我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啦……”“真是鳥腦袋,這樣吧,要是你想出來了,我就讓因幡給你捎個菜譜過去。”
“唔唔,讓我想想……”有菜譜做鼓勵,米斯蒂娅果然努力地思考起來,“哦哦,妖怪之山上新來了一位巫女,這件事你們還不知道吧?”
“巫女?”晴姬燕依心有所感,将茶杯放下來。
“嗯嗯,所謂巫女呢,就是和靈夢小姐早苗小姐那樣,兇惡的城管……”夜雀妖怪打了個小小的寒戰,“是我前些日子去妖怪之山上開店時聽客人們說的,似乎還不熟練彈幕戰的樣子,但把那裡一個天天打雷劈人的妖怪降伏了,也是打出名氣來了呢。”
“又來了一位巫女啊,不知道宴會的時候會不會現身呢。”蓬萊山輝夜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饒有興味地看向那邊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晴姬燕依,“怎麼了依依?你認識他嗎?”
“……您都說他了,其實早就知道了吧。”“哈哈哈,偶然聽聞而已,畢竟因幡她們喜歡去人裡逛啊,兔子們無論出現在哪裡都不會突兀的。”
這樣小小捉弄起人的公主倒不讓人覺得讨厭,她眨了眨眼睛:“說說吧,茶會就是要一起分享故事,才叫有趣嘛。”
“原來這是茶會啊。”習慣了公主殿下的心血來潮,米斯蒂娅還是忍不住抽抽嘴角。
“……”猶豫了幾秒鐘,但想來也沒什麼值得隐瞞的,索性将前因後果簡要托出,包括清光被來到這裡的陣法傷害到重傷瀕死的事情。米斯蒂娅覺得異世界的事情很有意思,又替裡面的人覺得危險和難過,表情不斷變化,是個非常容易被故事感染的聽衆,輝夜倒沒她這麼激動,不過認真聽着,時不時跟着點頭,盡到了公主的禮數。
但要說這個故事是否對她有吸引力,至少沒打哈欠,都還是相當不錯的。
等到講完,米斯蒂娅早已淚眼汪汪:“嗚嗚,沒想到您來到這裡經曆了這麼多事——放心吧,幻想鄉的大家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您的同伴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謝謝你米斯蒂娅,我也這麼覺得,來到這裡之後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大家都很熱情。”晴姬燕依十分認可地點頭,“幻想鄉是個好地方。”
“你能喜歡就好。”作為鄉民之一,輝夜善意地輕笑着說,“神明們總是蠻不講理的,一般來說,你揍祂一頓,這事就好說多了。”
“需要借道具的話盡管向永琳提,我也很想看看那位高高在上,與我當初别無二緻的家夥被打趴在地上的樣子呢,呼呼。”
在場幾人一時啞口無言。
彈幕:不經意暴露武德的公主.jpg
彈幕:所以說還是要打鹿神是嗎(擦汗)
彈幕:真是民風淳樸
彈幕:是不是說了一些不得了的話
彈幕:好糟糕啊喂!
彈幕:我也想看(舉手)
“……啊啊,你們怎麼都将目光看向我了,難道是輪到我了嗎?”蓬萊山輝夜假裝驚訝地說,和她更熟識,能開玩笑的米斯蒂娅點點頭:“對哦公主,我也講過了依依也講過了,接下來就到您了嘛。”
“唔……我能說的故事有很多呢,從哪裡開始說起呢?要找到一個小麻雀沒聽過,依依也沒聽過的故事,就像是在大海和溪流交界處找到一滴雨水一樣困難。”她苦惱道。
“您是不是在嘲諷我腦子不好。”“對哦,來,你說說這根樹枝是什麼?”“蓬萊玉枝對吧!嘿嘿,這個我還是記得的,畢竟用這樹枝為靈感做出過好菜來呢。”“啊,忘了曾讓你做過菜了,passpass。”
公主将樹枝随意地插了回去,目光移向了那邊的付喪神。
“這裡不是還有個沒說的嗎,是自稱北鬥七星之劍?我倒是想起,這個世界的你不是作為屍解的器具,跟随太子去棺材裡了嘛。”
“一碼歸一碼。”七星劍回答,“這個世界與我們的世界走向不一樣。不過我并沒有什麼故事好說,自太子離世之後,我與丙子椒林隻是被供奉于佛前,與塵世相對隔絕了。”
“那不是被困于月都了嗎?真可憐。”曾經的月之公主如此評價道,“但這個世界有着微妙的不同,據說是唯一流傳下來的佛前奉納刀,最後不甘寂寞,出走然後不知所蹤。”
“……這個世界的丙子椒林殿下嗎?”晴姬燕依驚訝道。
“或許是在戰亂中遺失了吧。”七星劍像是吃中午飯這麼接話道。
衆人一時也說不出話了,良久,公主殿下歎了口氣:“您啊,隻在乎存在和活着的那點東西呢,明明還自稱是镌刻死亡的劍,真是一點都不有趣。”
“你想啊,有你陪伴的世界中兩人都得以幸存下來,可為什麼你選擇跟随了太子,你的兄弟就要從佛前出走呢?”
“是嗎?”七星劍挑挑眉,“與您口中說的月之都不同,廟宇隻是一個相對封閉的場所,哪怕是我們互相陪伴的日子,也不代表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也不會因寂寞這種理由選擇出走。”
“想來這千年的時光,一定有其他的原因讓他離開吧,那與這個世界将陪伴的位置空出來的我毫無關系。”
“切。”公主嘟囔,覺得對方實在是死闆無聊,主動轉開了話題,“——唔唔,那就讓我稍微想想,講些老生常談的故事好了。”
“難道要講您作為公主在地上生活的故事嗎?”“哈哈,我現在不也還是公主嗎?聊點别的吧。”
這個時候,蓬萊山輝夜的肚子咕噜咕噜地響起來。
“您餓了嗎?”身為廚娘不能容忍這種事發生,米斯蒂娅撲扇着翅膀站起來,“我去給您炒兩個菜過來吧。”
“說得也是呢,哎呀,在客人面前真是失禮,要是被永琳知道得唠叨我不好好吃飯了。”公主歉意地說,“想來因幡應該把菜譜送到你家裡了吧,事不宜遲,借這個機會趕緊讓我們嘗嘗味道怎麼樣?”
“當然當然,第一份肯定是先給你們試試的。”米斯蒂娅十分樂意地點頭接受,歡天喜地提起籃子往家裡面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