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秋禾往小攤中加入了簸箕粄這道美味小吃,不少鎮上的百姓都自發走上一段路來光顧‘秋禾鋪子’。
這當然叫秋禾一行人幹勁十足。
前幾日算賬,他們早就将租馬車的錢賺回來了。擺攤的收入,實是可觀。
有些常客雖明白秋禾為何偏要留在這條大路上,而不常留在鎮上擺攤,還是難免有些抱怨,盼着秋禾再去鎮上幾日,好讓他們有些時候在家門口就能吃上一口美食,而不用走這麼遠的山路。
秋禾想着有人喜歡就好,便答應下來。
每旬選上幾日去鎮上,幾日再來這山腳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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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已是臨近清明。
暮春的雨總是不着痕迹而來,也讓秋禾他們在鎮上多擺了幾日小攤。
客人們倒是不因雨水阻斷這一心探尋美食的步子,依舊日日在她鋪子前排上一長隊。
秋禾忙碌,卻心中閑适。
直至這日,她終于明白閑适之感的由來了。
她與承望“成親”後,再無須憂慮官府尋她,大可放心經營她的小鋪。
少了令人憂愁煩擾之事,如何不舒心?
不過他倆本就隻是搭夥過日子,沒有什麼“感情”可言,就并未将這樁婚事告知他人。
關心秋禾的人還想着為她出些點子,想她安穩生活下去。
可這不想秋禾好過的人,就生了歹念。
秋掌櫃依次招待排隊上前的客人,忽而就排上來個熟人。
“秋禾,随便來一碗湯吧。”二伯母穿了身幹淨衣服來,十分“豪邁”地一揮手。
“好嘞。”秋禾看着這人,先是一怔,很快還是笑道,麻利地拿來一盅綠豆小腸炖罐,“伯母,這有小位,您請落座。”
“好好。”二伯母面上“慈祥”道,由秋禾帶着,在攤子旁坐下。
她緩緩打起一勺熱湯,看秋禾又回去忙活了,端詳起手中這盅炖罐。
“綠豆……小腸……啊呀!!”
隻見二伯母兩手一歪,将炖罐往前一潑,一盅靓湯砸在地上,瓦罐頓時四分五裂!
“………”秋禾就料到有這麼一出,不過她沒想到,二伯母已是急不可耐成這樣,才給她端上,秋禾都還沒來得及招待下一位客人……
“哎呦!……”二伯母捂着自己的手,像是被燙傷了,還蹲下身來想撿瓦罐碎片。
“您可慢着!”秋禾上前将她拉起,可别等下故意劃傷手鮮血直流,更賴着不走,“您怕是累了,先歇歇,招待不周,還請您見諒……”
“可我真是燙着了!”二伯母哭喪着,衣袖間露出手上一片紅。
“……”一旁閑不下來的餘雨和謝彌音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一齊放下手頭忙活的事情,準備過來理論理論。
秋禾攔下他二人,取來塊浸了涼水的帕子,敷在二伯母手上。
她輕輕握住二伯母手臂,帕子還未覆上,二伯母就隐約有些要縮手的意味……
敷上帕子,秋禾叮囑她先在位子上歇着,别再走動了。
不少客人還等着,秋禾沒法一直陪着她,畢竟說到底也不是秋禾傷的她。
誰知,沒多久,二伯母又鬧起來——“秋禾!你要賣到什麼時候?伯母這喝也沒喝到,你不再上點吃的?”
一旁有客人被她這一叫嚷吓到:“做甚麼!一驚一乍……”
這次是餘雨端上來一盤涼些的簸箕粄——“簸箕粄總不會燙着您了吧,您慢點吃啊。”
“什麼叫總不會燙着我?難道我是成心往自己手上倒湯的麼?!”二伯母明顯不悅。
餘雨有條不紊道:“您請便,我們不收您銅闆,也不要您賠那瓦罐錢。鎮上還有許多地方,您四處逛逛去吧。”
二伯母看小姑娘要和她講理,那便直接開始撒潑:“我還沒說呢!就是你們湯裡有不幹淨的東西,才吓得我手抖摔的!”
“怎麼會?我們都是小秋掌櫃的老客了,她做的吃食從來沒問題!”無須秋禾開口,那群常客就已經站出來為她說話。
“誰知道是不是這小丫頭片子看不慣我,方才給我‘下料’?又将我手燙傷!哼!你們還得賠我錢!起碼一兩銀子!”二伯母叉腰道,見不遠處的承望,這次,她不再懼怕這跛子。
會點破箭術又如何?如今可是在鬧市!給你多少膽子,你這跛子也不敢在此放箭!
“請您離開。”秋禾忍無可忍,蹙眉上前向她伸出一隻手,“帕子還我。”
“你……”二伯母忽而哽住,“手疼,包着呢!”
“還我。”
“不要。”二伯母後退半步,眼前這姑娘沒高她多少,此刻氣場倒是壓她一頭……
秋禾也不與她演了,自她腕間扯下那塊帕子。
“啊!你做什麼?!”二伯母慘叫一聲,退後半步。
“什麼傷病也不至于将帕子染上花色吧?我喚您一聲二伯母,您卻特意往手上抹胭脂,就為了誣蔑我?”
秋禾高舉那半面皆被染色的帕子,見其質地,絕非血迹,更何況二伯母方才說自己是燙傷,都不見血,怎會沾上帕子?
而二伯母的手,此刻已是被帕子抹淨,根本就沒傷着分毫!
那片紅,隻能是她自己提前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