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會議一直持續到中午，要不是午飯送到，鐘琂大有繼續往下死磕到底的架勢。

劉周平和鐘琂都沒說散會，那就隻好就地打開快餐盒，攤開的圖紙也沒人收，反正随便對付幾口還要繼續。

沈時因在滿桌狼藉中找到一點位置吃飯，趙雲萱悄悄湊過來，朝上首一擡下巴，低聲問：“那人一直是這樣的風格？”

趙雲萱性格爽朗，雖然沒接觸幾次，但已經和沈時因混得很熟。

沈時因擡頭看了一眼，鐘琂沒動筷子，而是在電腦前看起了郵件，大概在處理非洲那邊的事。沈時因更小聲地說：“差不多吧，他一向效率很高。我剛去非洲那陣，每次開會前都很緊張，怕自己準備不夠全面。”

趙雲萱捂着胸口說：“不自覺就被帶進他的節奏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才是乙方呢。”

沈時因笑了笑。她的手機振了一下，打開一看是鄭牧的信息：【你還在工作？】

沈時因往上一翻，發現二十分鐘前還有一條：【我晚上要值夜班，中午有空一起吃飯嗎？】

沈時因趕緊放下筷子，打字道：【我已經吃上了。不好意思，上午太忙了沒看手機。】

鄭牧大概一直在等她回複，他下一秒回：【可我已經到你公司樓下了。】

咦？

沈時因捧着手機，語帶抱歉：【我可能沒時間出去吃了……】

鄭牧：【那你可以下來一趟嗎，我給你買了點吃的，給了你我就走。】

沈時因着實沒料到鄭牧會這麼殷勤，拒絕的話不好再說，她環顧四周，見好多人還在吃，估計還有一會兒才開始下一輪會議。

她對趙雲萱說：“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沈時因把餐盒收起來，佯裝要去洗手間，一路走出會議室。走進電梯，沈時因望着顯示屏上不斷變化的數字，覺得這場面有些棘手。

饒是沈時因再遲鈍，在這個時候也意識到鄭牧是在追她了。

周六晚上，儀式結束之後鄭牧一直有意坐在她旁邊。他像是徹夜研究過了沈時因前一晚發給他的x光片，分析起來頭頭是道，除了基本的病因分析，他還說了許多需要注意的地方，比如要多帶外婆出去曬太陽，要補鈣，還要盡量少走樓梯一類的話。

沈時因當然都認真記下了。直到這一步，她都還以為這是梁冉和鄭意成提前打點過的效果，鄭牧的舉動不算越矩。

但散場之後，鄭牧的熱情依舊沒有熄滅。他連夜介紹起當初自己買車時的銷售，說是熟人，可以帶沈時因去看車。沈時因還沒來得及答應，第二天醒來又收到了他發來的幾個護工信息，問她什麼時候有空安排面試。

電梯門打開，沈時因走出公司大樓，見到已經不知等了多久的鄭牧。

鄭牧笑着迎上來，把手裡包裝精緻的袋子往前一遞，“上次婚禮看你挺愛吃芋泥蛋糕的，我給你買了些，這家店可火爆了，我排了好久的隊。”

沈時因默默接過袋子，她有些招架不住，嗫嚅半晌也隻吐出個：“謝謝……”

樓上會議室，劉周平站在窗邊打電話。好不容易把早上還沒來得及交待完的事情說完，他收起手機，忽然看着樓下說：“欸，那不是沈工嗎？”

趙雲萱也站到了窗邊，她往下定睛一看：“真是她，旁邊那個人是誰啊，她男朋友？”

另一個同事感慨道：“感情真好，中午這一點時間也要過來送吃的。”

“我都羨慕了，真是郎才女貌，站在一起多養眼呀。”

最後發言的那個人冷不丁被撞了一下，他蓦然轉頭，隻見好心同僚諱莫如深地朝他擠了擠眼，像是在示意他别說了。

回頭一看，鐘琂也站在了窗邊，臉色黑如鍋底。

看熱鬧的幾人當即做鳥獸散狀，回到各自位置上低頭扒飯。被提醒的同事心中暗道：都說鐘琂脾氣古怪，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午休時間都不讓人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