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她剛罵了教習夫子,還跟麓湖割袍斷義,現在大搖大擺出去,這不是等着被某些儒家極端學生揍嘛。
南境的兩大勢力,教出的弟子都比較純粹,有些純粹蒼生為懷,敢為天下先,有些純粹信仰書上三言兩語的教條理念,并且按照自己的理解一去不複返。
長夏知道她的顧慮後有些無語,畢竟她明天去當考官,才是更會挑動儒生的心火吧,估計明天過後,麓湖弟子就算明面上不會對她做什麼,但暗地裡……
除非她幹完這票就走,等這代人沒個七七八八後,再入麓湖的地盤。
長夏看着息骊珠看似唯唯諾諾,卻又暗自興奮的模樣,心道,搞不好她還是真這樣想的。
索性不再管了,拉上梨白,招呼着謝逢雪便乘上三裡三走了。
梨白在鳥背上攤開麓湖的地圖傳送陣。
他們雖然跟晨昏閣的學子一同學習,但到底是不同的,比如學子們可就沒有可以傳送到麓湖各個地方的地圖,也沒法子破解晨昏閣的結界,去到别的地方。隻能按部就班通過考核,成為弟子後,一點點獲得權限。
長夏他們這些天經常通過地圖偷摸去别的秘境玩兒。
崖夫子給梨白的圖,權限自然是很高的,幾乎能去麓湖所有地方,但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有些秘境謝逢雪和長夏都不建議她去,他們這半個月逛的也多是些麓湖對普通弟子開放的地方。
最後一日梨白想去點别的地方。
她指着一塊秘境說:“師姐,我想去這裡。”
是之前謝逢雪咬牙切齒的、麓湖專有的傳送陣材料所在的礦區。
她這是還念念不忘搶人家的礦。
長夏與謝逢雪面面相觑。
一個眼睛裡寫:怎麼辦,答應她的話,會不會把小孩子慣壞?
一個神色裡說:可是梨白難得主動提一次要求诶。
最後他倆用神識猜拳,謝逢雪赢了,他們便決定去。
那礦石名為尺石,意為天涯在它的力量下,也會變為咫尺。
這礦石也不知道是怎麼生成的,上萬年來就隻有那麼一個秘境有,麓湖捂的嚴嚴實實的。
不要面子、想搶礦石的門派打不過麓湖的夫子們,能打過麓湖的勢力一般家大業大,對于他們來說,面子又成了一種很重要的東西。
反正老版傳送陣也不是那麼難用,就将就用着了。
也有奢侈些的買了些尺石,建幾條關鍵通路,但絕做不到像麓湖這樣,把每個秘境都連起來。
雲亭因為之前和麓湖價格談崩了,一塊也沒買,成了唯一一個沒有地圖傳送陣的大宗門。
不過麓湖也沒讨到好,麓湖最好的陣法師号稱天下第三,而左衾和天下第三的陣法師間差了十個天下第二的謝逢雪。
雖然陣法的權限在完工後,就全權交由麓湖手上,但他精心制造的陣法,就像一顆顆奇形怪狀的石子壘好的城堡,奇異的平衡讓這城堡危險又牢固,旁人看懂很容易,一改動就會崩盤,隻會損耗陣法的耐久度。因此麓湖為了确保自家陣法能好好運行,每三十年都會支付一大筆費用給雲亭來請左衾來維護。
雲亭很難說沒借此賺的盆滿缽滿。
聽謝逢雪講了這麼段往事,長夏好像明白了為什麼雲亭和麓湖的買賣會談崩。
本來以為是麓湖不做人,沒想到自家門派也挺不做人的。依照她對左衾的理解,這厮絕對是故意的,沒見子酉城城主府的陣法,連裴西來都能改兩手嘛。
尺石算是麓湖的經濟命脈之一,它的所在地紅淵常年都有渡劫期夫子坐鎮。
長夏與謝逢雪也不敢太放肆,還沒進入紅淵就拿出左衾給的符紙,不管是人是獸都給貼了三張,氣息藏的嚴嚴實實。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不會被那位渡劫期夫子發現的。畢竟他們從前也經常貼着這符紙,在也是渡劫期大佬的範齋主眼皮子底下偷他酒喝。
不得不說,這麼成百上千年,她與謝逢雪幹的混賬事,都有左衾的一筆。
長夏和謝逢雪也是第一次來紅河秘境,他們坐在三裡三背上,看下方天地遼闊。
這秘境其他風景與别處也無甚特别,唯一特殊的一處,是貫穿整個秘境的一條河流。
那河約莫二十丈寬,河水并不是常見的澄澈,而是似血般濃稠的鮮紅,奔騰的河水撞石,激蕩出水花,周圍空間就随着水花飛濺而扭曲,河上面形成一個個怪異的漩渦,幾處空間扭曲少的地方,有人設了保護陣法,穿着麓湖弟子服的人正在裡面躬腰淘沙。
長夏他們從高處看下去,忽然覺得這蜿蜒的河水像是人的血液在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