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紫色劍氣詭異地如絲線散開,纏繞到體修身上,長夏忽然變得放松起來,她伸手一拉,絲線繃緊——
“锵——”
她輕聲說:“五百年。”
體修感覺自己的壽命忽然流逝。茫然無措地看回法修。
法修急促道:“我還需要一些時間,你先頂上。”
體修無奈,又繼續握拳沖上去,長夏手還在流血,裁壽的氣勢也越來越恐怖。
這次也是她先攻。
她的身法是在千仞鋒的雪地裡學的,驚鴻掠影,不見鴻泥半爪,體修本就不擅長身法,他隻感覺一個鬼魅般的身影襲來。
左腿!
他下意識閃避,閃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的直覺騙了自己——不是腿!
小腹忽然一陣刺痛。他下意識一摸,沒有血?
血自然被裁壽吸走了。
長夏又道:“八百九十年。”
而後又是一輪攻勢。
謝逢雪把梨白抱得遠遠兒的,還不忘借着實踐的機會教育她:“梨白啊,打架沒事别學你師姐,砍完一劍接着砍下一劍不就好了嘛,還非要裝下高人,喊下口号,也就是這兩個人不行,給他們喘息的空隙也反攻不了,這臭毛病遇見真高手了遲早會弄死自己。”
梨白天真道:“可是師兄你現在幫不上忙,還在這裡躲着诶。”
謝逢雪眸色忽然暗沉,他看向遠方幾朵不起眼的花花草草,低聲道:“誰說我不幫忙了。”
那邊幾個回合下來,體修的頭發已經開始變得花白,這對于一個容顔永駐的渡劫期修士來說,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渡劫壽一萬,他現在隻有不到千年的壽命了。
換而言之,他現在根本挨不了長夏兩劍。
他已經感受到了,這根本不是對打,這是吊打。對面像是貓捉老鼠般玩兒他。
這是半步渡劫該有的實力嗎?
他咬着牙問法修:“好了沒,你再不好我就死了。”
就在此時,法修氣勢陡然一變,他飛到半空中,後面的冰淩蓄勢待發。
長夏露出了戰鬥以來第一個笑。
“搞這麼大的法術?有點意思。”
她随即不再保留,裁壽的紫色劍氣快速上前纏上了已經開始撤退的體修,體修忽然覺得背後一片森然,他像是看見厲鬼爬行,屍山血海在眼前——甚至已經有鬼縛住了他的身體,讓他動彈不得,僵在原地。
法修見他不動,皺着眉頭喊:“你在幹什麼?”
體修當然沒聽見,裁壽借機取走了他最後一點生機。
紫色劍氣褪去後,體修才終于又見到湛藍的天空。
方才是幻術?
這是他此生最後一個想法。
長夏接着裁壽剛剛吸取的生機,這次沒有絲毫停頓,順勢向半空中中的法修斬去,法修操控冰淩阻擋,作壁上觀。
成千上萬的冰淩将長夏圍了一圈又一圈,總會從想不到的刁鑽角度襲來,長夏也總是險之又險地用身法劍術格擋。
兩人一時間僵持不下。
謝逢雪竟然也沒多擔心自己師妹,他用靈力拔了幾朵花兒,編了花環給梨白戴。
“你看看,我就說吧,準備時間那麼長的法術她都不去打斷,現在吃虧了吧。”
梨白急地臉都紅了,又不敢冒頭去給師姐添麻煩,她把花環扔在地上,生氣地說:“你都不去幫忙。”
喲,謝逢雪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這次居然連師兄都不叫了。
就在此時,被冰淩圍成的球忽然散出紫色的光芒,空中發出巨大的“咔嚓咔嚓”聲音。
法修蹙着眉頭,招來了剩下所有冰淩,尖峰對着那一點,随時準備進攻。
哐——
冰淩球果然碎了,長夏身上多了大大小小幾道血痕,她眼睛卻比之前還要亮。
幾乎是同一時間,法修剩下的冰淩也動了,彙成一塊巨大的冰箭,用渡劫期修士的眼睛都快要看不清的的速度向長夏射去。
長夏沒避,以長劍相迎。
巨大的沖擊波幾乎快掀翻了整個秘境,唯有那條河還在安靜流淌。
等沖擊結束,法修散去灰塵煙霧,看向方才長夏在的位置,隻有一攤冰淩化去的雪水,沒有人。
那女修,死了?
忽然,他感覺背後一涼——
他艱難轉頭望過去,是長夏那雙亮地吓人的眼睛,她的手裡握着劍柄。
再低頭看向自己胸口,紫色的劍泛着冷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