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裡面動靜差不多了,長夏先踮着腳輕輕走過去,後面跟了謝逢雪和沈思言兩個。
她之前沒進過圖南閣,不知道裡面吃飯的包間是怎麼樣的,但總歸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座椅陳設被砸的七零八落,地上全是碎了的爛木頭和爛布條,地上倒是沒見飯菜殘羹,想必誰可惜老周的手藝,打架的時候護着菜沒讓撒,仨仨倆倆的盤子放在包間裡各個空地上,不過裡面已經沒東西了,也不知道進了誰的肚子裡。
掌門的手抓着裴渺一的衣帶子,裴劍首薅着錢相宜的頭發,兩人被縛仙索捆在一起,誰都奈何不了誰。
裴西來在角落裡蹲着,長夏走過去,發現他在數螞蟻,見長夏過來,抱着她就開始嚎:“阿葵,你見着我的阿葵了嗎?”
長夏嗅到他身上濃烈的酒氣,就大概知道菜是被誰吃了。
她捏着裴西來的衣領子問:“我師弟師妹呢?”
她看了一圈,連角落裡睡的四仰八叉的梨白、周小粟和阿漾都見到了,就是沒看到江白鹭和霍汀蘭。
裴西來還是迷迷瞪瞪的,好一會兒才理解到長夏的意思。
“他、他們去摘崖上白花,看水裡遊魚去了。”
長夏放下他的衣領子,裴西來又綿軟地倒在地上,繼續數他的螞蟻。
她看向沈思言和謝逢雪,攤了攤手。
沈思言立馬心領神會:“白鹭師弟和汀蘭師妹都是我們門派重要的弟子,怎麼能放任他們失蹤,作為樞密院掌事,我很有必要把他們找回來。”
說罷便大義凜然走出去,還沒到門口,便被謝逢雪提溜回來。
“你走了誰收拾爛攤子。”
沈思言道:“臨江,讓臨江去!”
剛收到沈思言消息趕回來的臨江:……
他倒了八輩子黴才跟着沈思言。
三個人就這麼把這一堆破事兒甩給了臨江,急匆匆地便出了門。
但出了圖南閣,他們的步履反倒慢了下來——難不成還真去打擾有情人互訴衷腸嗎?
等霍汀蘭歸位,他們怕是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小靈山的雨還沒有停的痕迹,長夏雙手攏在袖子裡,謝逢雪給她撐傘。
沈思言自己拿着另一把傘,酸溜溜地看着他們:“有人撐傘真了不起。”
長夏把頭探出去,笑眯眯地看他:“是啊是啊,真了不起。”
沈思言:……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長夏忽然想到梨白他們之前在午卯城遇見裴渺一的事情,于是對謝逢雪道:“師兄,我之前在午卯城遇見過裴劍首。”
然後眼睛巴巴地看着他,等他回話。
意思是你知不知道啥内情。
謝逢雪卻掃了沈思言一眼。
沈思言急得跳起來:“你們别打我主意我跟你講,我被裴劍首打的傷才好沒多久。”
謝逢雪:……
這事确實是他不地道,他沉默地收回了目光。
“應當是為了劍陣去的,禅師要做的事……需要解陣三個時辰。”
他在地上畫了個個圈,具體解釋道:
“劍陣就像個罩子,将蒼玄變成了一座孤島。在封住了妖族入侵和仙界窺探外,同時也斬斷了和天道的聯系。
當然現在天道的情況,聯不聯系都差不多。
平日裡左衾和禅師他們是有自己的隐秘通道來監測天道情況的,但如今禅師要做的事情幹系重大,那些隐秘通道支撐不住,便需要解陣。”
這算是蒼玄最深層的隐秘,沈思言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們,恨不得一刻鐘前的自己因為看不慣這對狗男女而立馬走人。
長夏拍了拍他的肩膀,沈思言立馬跳三丈遠:“别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長夏笑的跟隻狐狸一樣:“但你已經知道啦,沈師兄。”
沈思言瑟瑟發抖。
長夏笑意未減:“别躲啦,該幹的活還是得幹。”
解陣意味着蒼玄将在三個時辰内處于八百年前那種無防護狀态,想攔住妖族隻能靠修士巡防。
作為蒼玄頂尖修士,這事不知道還好,既然知道了自然是要出一份力的。
長夏心裡思索,難怪左衾之前要給那麼多如臨陣,原來是要用在這上面。
如臨陣對多線作戰确實有很大幫助。
沈思言無語望天。
謝逢雪慢悠悠道:“想不幹活也行,幫我做件事。”
沈掌事呆滞的目光立馬變得明亮:“大人您說。”
“我三師妹即位,護她一年,殺妖你不想做,殺人總可以吧。”
三個時辰對一年,怎麼想都是個虧本買賣,沈思言卻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成交。”
長夏伸手摸了摸沈思言的額頭:“你腦子壞掉啦?”
沈思言道:“你懂什麼,東境那些小打小鬧,最多就是幾個元嬰期出竅期,哪裡會有分神或者合體期的修士去刻意針對人族帝王,不怕氣運反噬的啊,我揮揮手就給解決了,但那三個時辰内能來的妖族,那全都是精銳。”
說及此,沈思言打了個寒戰,“渡劫期大佬都好幾個,我一個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