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沈思言咳了一聲,“我可是要留着命當雲亭掌門的!”
長夏:……
這貪生怕死的勁兒倒是和掌門如出一轍。
說起來,沈思言也從未去過遲晝海殺妖。
“就算我現在不說,到時候你們也會直接接到宗門任務。”雨下的大了些,謝逢雪不動聲色地把傘又往長夏那邊挪了挪, “現在說是提前讓你們有個心理準備。”
“至于你……”
謝逢雪把目光又轉向了沈思言。
“通知是由晨星山的陣師借助紙鹞的陣法中樞負責,到時候通知你的陣法會出點小問題,你會‘不小心’錯過消息。”
沈思言:?
還可以這樣嗎?
這是光明正大徇私舞弊吧。
但考慮到徇私的對象是他,他也就不追究了。
幾個人商量一陣,天已經完全亮了,長夏一夜沒睡,提出要去謝逢雪的洞天補覺。
沈思言問:“渡劫期修士還會疲憊的嗎?”
長夏:“合體期修士還不需要吃飯嘞,你不照樣天天去食為天。”
沈思言:好有道理哦。
他們雲亭的修士确實和别的地方都不太一樣,吃飯、睡覺,知寒暑,除了修為高些,就真的跟凡人一樣。
他看了眼自己正在打的傘,其實築基期修士就已經可以有無數種法子避雨。光看小靈山、環靈城中人來人往,打傘的也沒幾個,他們這些頂級修士又哪裡需要這種凡人雨具。
修到他們這種程度,更是移山填海,呼風喚雨都不在話下,一朵烏雲而已,吹散也并不需要太大力氣。
他們怎麼就乖乖打了傘呢。
沈思言想,他來雲亭千餘年,在雲亭長大、習藝,吃了上千年雲亭的飯,交了一堆雲亭的朋友,但長到現在都沒弄明白,雲亭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長夏剛進入謝逢雪的洞天便昏昏沉沉睡下。
她覺得自己好像跌入了一個無邊的夢境,那裡有繁華的皇城,輝煌的宮殿,也有不渡苦的山與水。
好像有人一直在喚她的名字,那聲音曠遠又缥缈,她四處都找尋不見源頭。
等她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又到了秋梧宮。
第二次了,她心裡說。
她熟練地坐在秋梧宮漆黑的地闆上,等着姬盛的到來。
——
與此同時,江白鹭與霍汀蘭陷入人生中最大的迷茫。
他們在圖南閣的時候不知為何,明明兩個人都決定好了克制,但真見面的時候,又忍不住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明明都是想虛僞地說沒關系,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相互指責。
江白鹭不懂霍汀蘭為何非要回去做那什麼人皇,霍汀蘭覺得她的人生隻剩百年,江白鹭卻還要跟她無理取鬧。
霍汀蘭自持光風霁月,江白鹭覺得自己一向坦蕩磊落,最後都敗給了心底那些隐秘的野望。
“我……你……我們……”出了圖南閣,腦子好像清醒許多,江白鹭的手還拉着霍汀蘭的手,他做賊心虛似的放開。
但汀蘭是誰,她才不會有那些小女兒的作态,反手便握了回去。
“不是說要給我摘花的嗎。”她輕輕道,“我都要走了,你也不順着我些。”
江白鹭忍不住道:“從小到大,我哪裡不順着你了。”
汀蘭笑起來眼睛就彎成月牙兒,“那就去摘花。”
江白鹭悶悶地說:“你要的花長在懸崖邊,要先放開我才能摘。”
汀蘭:……
她一言難盡地看着他:“這麼多年,你一直以為我是……喜歡花?”
江白鹭:?
汀蘭歎息了一聲,最後還是給這個傻蛋解釋道:“我喜歡花,但更喜歡你摘的花。”
覺得這麼講他有可能還不能理解,又繼續道:“你摘懸崖上的花給我,我高興,但你摘路邊的野花我也高興,懂了嗎?”
江白鹭這下終于明白,嘴角笑意根本止不住:“所以你就是喜歡我,”
汀蘭:……
怎麼辦,她好像喜歡上一個傻子。
“但我還是想給你摘崖上白花。”
江白鹭掏出幾張符咒,注入靈力便成了隐身的結界,在結界中将汀蘭攔腰抱起,汀蘭隻覺得一瞬間天旋地轉,再睜開眼,發現自己坐在巨鳥身上。
這鳥像鳳凰,卻又通體白色。
她知道江白鹭是妖,從前不知道是什麼品種,而今總算知道了。
妖界王族,白羽鳳凰。
謝逢雪打發了沈思言,站在三裡三背上遠遠看着這一幕,手上也拿着幾張符咒。這是他方才趁陣法裡面的兩人不注意偷換過來的。
他四師弟的咒法修為還不錯,但能勘破他術法的能人不少,現下千秋宴會,這些能人還偏生聚齊了。
不過——他看着手裡的符咒,不甚在意的想,換成左衾的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