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沈思言:“禅師呢?出來沒?”
沈思言回:“早出來啦,講了一上午經呢。”
禅師最得意的妙法就是三千身,一個人可以同時幹無數件事,比如現在,一邊收禮一邊給人講道理。
長夏有時候分身乏術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想,要不要去跟禅師偷個師什麼的。
長夏慢吞吞爬起來,收拾收拾好出洞天的時候,發現謝逢雪居然把出口就設在了小靈山。
真貼心!
終結了多日纏綿的雨水,今日到是個難得的大晴天。
問了沈思言位置,長夏過去的時候一堆蒼玄弟子擠擠挪挪,又給她騰出個位置。
倒是正好可以看到禅師。
長夏覺得禅師跟兩百年前見他的時候也沒什麼兩樣。
白胡子的老光頭,天生一副慈悲樣,低垂眼眸的時候仿佛衆生都在他的眼睛裡。
總之是個當佛修的好相貌。
她惡意地想,禅師前幾天不願意見他,現在她如果沖上去,他是不是就不得不見了。
旋即她卻愣住,手腳忍不住開始發涼。
所以是禅師想不到今天講道日,她也會想辦法見他一面嗎?
既然注定要見面,前幾天那一出是為了什麼。
長夏強迫自己冷靜,她僵硬地看向沈思言。
“佛門六通天眼通,你修到什麼程度了?”
沈思言不明所以。
“勉強能用,怎麼了?”
“現在,就現在,你用天眼通看禅師。”長夏死死抓着他的衣袖,蔥白細長的手指此刻竟然冒起了青筋。
“看禅師?我瘋了吧!”
沈思言差點沒跳起來,但顧及到蒼玄弟子在,他壓低了聲音問長夏:“你在想些什麼。”
長夏看着他的眼睛:“你信不信我。”
最後還是是沈思言敗下陣來。
“下不為例。”
他的眼睛裡,幽暗的金光一閃而過,隻是下一刻,原本漫不經心的瞳仁瞬間縮的針尖大小。
長夏早有準備地撈着他,才讓人沒有一下跌落下去。
“看到什麼了。”
“什麼都沒看到。”
“嗯?”
他平複了心情,傳音入密:“台子上,什麼都沒有。”
“應該是左山主的幻術,我師父見到過一次,從前的佛門六通沒辦法識别,後來他想了老多辦法改良,才能堪破。”
他對長夏低聲道:“我敢跟你保證,除了左山主外,整個蒼玄隻有我們師徒二人看的破。”
長夏一言不發,獨自朝靈山外面走去。沈思言三兩步追上她,“長夏,你想幹什麼!”
長夏反是疑惑道:“那我留在這裡是幹什麼?給一個幻影過壽?聽一個幻影講道?”
沈思言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勸。
千秋宴會诶,以後也不會再有了,就算禅師是假的,盛會是真的啊。
而且這次還是人皇歸位,蒼玄幾千幾萬年都不會有堪比這一次的盛事了。
他最後最後隻能無力道:“沒人真的想騙你。”
長夏抱着手,笑意嘲諷:“我知道,他們都是為我好嘛。”
忽而像發洩似的,狠狠地道:“然後打着為我好的名義把我當傻子騙着玩兒。”
沈思言想說他知道的更少,豈不是更傻,但現在長夏明顯在氣頭上,他不敢去觸這個黴頭。
他試探道:“那咱們現在怎麼做?”
長夏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
沈思言覺得背後一涼。
“你不想殺妖,我不想被騙,咱們要不然去做點别的事情?”
嗯?
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明顯。
“冤有頭,債有主,其實沒有仙界這幾千年來搞事情,我們又怎麼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她是會歸納總結的。
“左衾前幾天給了我一個很好用的小玩意兒。”
很好,作案工具有了。
“沈思言,要不要跟我到天上去殺幾個神仙?”
!!!
“長...長夏……你開玩笑的對吧。”沈思言覺得自己腿有點軟。
長夏根本不管他,自己拿紙鹞問左衾:“仙界坐标在哪裡。”
隻是幾息時間,左衾就給她回了一串數字。後面還加了一句,“好好玩兒。”
像是寵溺女兒的老父親。
長夏看着那串坐标,忍不住想,就連她生氣這件事,難道也在左衾的算計範圍内麼?
這個人真的是……冷血無情又陰險狡詐。
所以她最讨厭他們這些仿佛什麼都成竹在胸的占師了。
她面無表情地拎着沈思言進了自己的洞天,然後拿出兩張如臨陣。
下一刻,沈思言就欲哭無淚地和長夏站在了一片陌生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