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内,沈思言吓得腿都軟了。
“夏……夏夏,我什麼都不知道,别殺我滅口!”
裁壽奪人生機為己用這事如果傳出去,長夏很容易會成為衆矢之的。
畢竟這怎麼看怎麼像邪道修法。
長夏白他一眼。
“整個蒼玄,懂嗎?是整個蒼玄!能殺我的隻有個别驚春 ”
哦,是她師父啊,那沒事了。
她攤開手,紫色的神劍出現在她掌上,仙界那把也是裁壽,這把也是裁壽,所以左衾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人還有投影,劍總不可能憑空變出來吧。
算了,想不通就幹脆别想。
“單挑我不怕,群毆……我更不怕。”她收了劍,對沈思言笑的燦爛。
“你就算說破喉嚨也不會有用的。”
沈思言:……
武力高了不起哦。
謝逢雪人呢!
平日裡神出鬼沒,到關鍵時候就不見人影。
這姑奶奶他是沒法子伺候了,這脾氣還是交給謝逢雪去承受吧。
不過……
仙界的殺神和眼前這個悠哉自在的長夏現在一同在他面前,沈思言覺得還是洞天裡面這個讓他安心些。
于是轉眼又換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
“夏夏,你累不累啊,要不要我幫你捏捏肩?”
長夏:……
長夏并不想理他。
她閉上眼,将全部的心神都交給了仙界。
仙人們金色的血液将長夏的裙子染的深了些,不同于紅河秘境那次逗貓逗狗般的的花裡胡哨,長夏此刻出劍根本沒有多餘的招式,招招朝死穴下手,根本不給他們多出一招的機會。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紫色劍光纏滿周身,覺得狀态前所未有地好。
那些仙人好像也不甘心被小小蝼蟻挑釁,正源源不斷地趕過來。
若要沈思言評價一下這場争鬥的話,他隻能說出四個字:殺紅了眼。
裁壽這把邪門劍也太适合群戰了吧!
直接讓長夏越打傷越少,越打越強。在場在場仙人有多少算多少,都是她的十全大補丸,硬生生拉平了修士和仙人的差距,高超劍術之下,到現在已經十數個仙人被長夏殺得魂歸天地,他覺得周圍的蘆花好像都被仙人散去的靈滋養得茂盛了點兒。
他甚至覺得仙人們好像……也沒那麼難殺?
居然還起了一絲絲想下場試試的想法。
随後他用力扇了自己兩巴掌,把這不切實際的想法給甩出腦後。
他又沒有長夏絕冠天下的劍術和沒有裁壽這麼一把劍,逞什麼能。
————
蒼玄,小靈山。
最開始兩道流星劃過天際以後,隻是稍稍沉寂了一會兒,就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一樣,越來越多的流星開始滑落。
左衾終于對别驚春露出了今天裡第一個笑臉:“你看,時辰這不就到了嗎?”
别驚春沒說話,他死死盯着天上流星。
這場景他四千面前見到過一次,八百年前也見到過一次。
仙人隕落,諸天有感。
左衾彈了他的後腦勺一下:“夏夏不會有事的,我們該走了。”
他仰着頭,目光越過青天白雲,像是看見了那個殺神一般的少女正殘忍地收割着仙人們本該無窮無盡的生命。
這幾日他不敢停歇,耗盡心神就為了這一刻,聲音已經有些喑啞:“該幹正事了。”
圖南閣中,息氏上一代家主正與雲亭掌門對弈,他們居客位,主位是一身華服的未來女皇。
她正端坐在她的座椅上,無悲無喜,俯瞰衆生。
錢相宜吃了息疆一顆棋子
目光卻落在了霍汀蘭身上,或者說,姬汀蘭。
他笑呵呵地地發問:
“殿下,害怕嗎?”
汀蘭還未稱皇登位,故稱殿下。
藏鋒山的三師妹垂着眼眸,睫毛在眼睑落下陰影,遮掩住情緒。
“我八百年前就不應該害怕了。”
息疆忽然低低笑了一聲,這位急流勇退的息氏一族前家主看着窗外流星,意味不明道:“天上仙人三百萬,不知道三百萬星隕如雨,又是怎樣的盛景。”
錢相宜手裡把玩着自己腰間的金墜子,沒有接話。
他記得一手将息疆帶大的息氏老祖宗息芸,就是戰死在八百年前那場天罰中。
菩提樹下的禅師和信徒也看到了流星劃過,衆人面面相觑,紛紛議論開來。
星隕到不少見,但多是一兩隻彗尾劃過天際。但這青天白日、又是突如其來的這麼大規模,還是很罕見。
像是在昭示着什麼大事。
他們一同望着禅師,仿佛他還在,便有了主心骨。
禅師穩坐高台之上,恰有和風吹過,卷起蕭蕭落木,他拾起一片,拈之一笑。
“一切皆有法,如夢亦如幻,如霧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他眼角笑意慈懷,恰似悲憫衆生。
“諸位,我今日當去了。”
信徒們惴惴不安,開始是一個,然後越來越多的人跪下大拜,高聲恸哭。
似乎天地也被這悲傷感染,一瞬之間乾坤颠倒,黑夜換了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