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甲看着眼前這個笑容笃定,成竹在胸的姑娘,嫉妒的情緒忽然就迸發開來。
真像一支壓不彎的青松翠竹啊,在她眼睛裡裡,天底下好像就沒有什麼她做不到的事情。
這就是被左衾金尊玉貴愛護着的孩子,她不需要做什麼,不需要去努力争取,甚至連要求都不用提一提,左衾就能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給她尋過來。
她聰明、善良、天賦絕佳,周圍有一群真心愛護她的人。
她得天獨厚。
真是糟糕的對照,在心裡嘲笑自己一聲,他将這些嫉妒和不甘都壓了下去,笑容裡還是如喝水一般自然的狗腿和讨好。
“别那麼見外啊長夏。咱們怎麼說也算摯友親朋,我肯定不會害你的。”
長夏看了一眼地上還沒涼透的紅狐狸,并不是很想接宋甲的話。
宋甲并不在意她的冷臉。
他低聲道:“妖是遲晝海原住民,魔是後來者,遲晝海六王族都是妖,雖說新來的魔因為勢單力薄,都習慣于找一個妖族依附,但這幾千年,魔族自己的勢力也在慢慢變大,他們也在抱團。”
蒼玄的魔都是由人變的,總有人走投無路,自願化身妖魔歸入遲晝海。
四千年夠魔族成為一股強大的勢力了,遲晝海卻還是由長老會及六王族把控。
魔族自然不願低人一等。
“現在魔族早就成了遲晝海的大勢力,但是妖族不承認他們,跟蒼玄四境五宗一樣,每族都有自己在職責和戰線,少一個都不成。”
所以隻要滅了其中一個,那魔族就有上位的機會。
确切地說,隻要有空缺的位席,魔族就肯定能上位,因為遲晝海短時間根本不可能能再推出個可以和魔族争的新勢力。
長夏目光平和:“所以你就看上了這隻狐狸的位置。”
宋甲嘿嘿一笑:“是他們,不是我,長夏,我和他們可不是一夥的。”
長夏不發一言,她方才就注意到,宋甲說魔族,一直用的“他們”。
那他又和誰是“咱們”?
“不過承蒙不棄,若是魔族能搶一個王族位席,我将是首領,你将會擁有一個王族摯友親朋,怎麼樣?是不是很劃算。”
長夏:……
“我記得你的摯友親朋下場都不太好。”
她又道:“怎麼做?”
其實不用多問這一句,她能做的無非就是斬妖殺魔,反正遲晝海嘛,殺誰都是殺,幫幫宋甲也無妨。
左衾可是說了要保他一命的。
至于好處,宋甲不給她就向左衾讨,誰讓這是他徒弟。
“你不幫也沒關系,反正……”
宋甲本想繼續再勸,忽然覺得不對,“啊?你就這麼答應了?不再考慮考慮?”
長夏狐疑地看着他:“除了畫大餅,你還有别的吸引我的條件?”
“待我登上王族首領之位……”
好吧,這也是畫餅。
宋甲罕見地沉默了,事實就是在真的拿到王族位置之前,他的許諾都是畫餅。
“也不能讓你太吃虧,我可以再告訴你個消息。”宋甲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白羽鳳凰一族八百年前和你師父做了個交易。”
長夏面無表情:“哦,我知道,我四師弟嘛。”
她有點懷疑宋甲這些年在遲晝海到底幹了些什麼,竟然全都是些過時消息。
也不算完全過時,至少她知道了江白鹭的品種。
白毛鳳凰啊,難怪他洞府前面種滿了梧桐樹。
宋甲:……
他咬着牙繼續道:“你不想知道他們交易了什麼嗎?”
“無非就那幾樣,白羽鳳凰是出了名的主和派,這幾百年幾乎不主動攻擊人族,被俘虜的人族也是他們周旋之下交換回來……至于我師父能給的,大約是和妖皇有關吧。遲晝海的新妖皇在蒼玄,對嗎?”
知道江白鹭是妖,且根據氣息分辨出來他是遲晝海的妖的時候,長夏心裡就閃過兩個字,質子。
師父總歸不會無緣無故收遲晝海的妖當徒弟。
宋甲:……
怎麼就這麼憋屈。
還不是因為眼前這個姑娘太能打,除去去年紅河秘境那次,他們幾乎都在遲晝海碰的面,宋甲都快忘了她也算蒼玄的高層,她師父是别驚春,師兄是謝逢雪,養她長大的還是左衾。
對很多人來說是秘密的東西,對她卻根本不算什麼。
他還是不甘心:“那你知道新妖皇是誰麼?”
“不知道,隻是略有猜測。”
“但是,”黃衣姑娘又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猜你更不知道。”
宋甲确實不知道,甚至連猜測都沒有。
妖皇死的時候他已經在遲晝海待了數百年了,就憑他臉上的魔紋,壓根兒沒法回到蒼玄。那些蒼玄新生代小輩除去打過架的長夏,其他的他很少認識,更别說分辨誰是新妖皇。
他用肩膀靠了靠長夏,“姑奶奶,告訴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