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後你該把我忘了。”
“哪有那麼容易…禍害遺千年。以後沒人給我做陣盤了。”
“我給你留了很多,你現在是天下第一,後面慢慢會超過我,用不上的。”
“如臨陣也用不上嗎?”
左衾罕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用的上,所以你要省着點花。”
他接着道:“打架别那麼拼命,蒼玄不是隻有你。”
長夏卻笑着說:“是你們把我推到這個位子上的。”
左衾道:“但我不覺得抱歉。”
他抱歉的隻是以後不能再陪在她身邊了。
陣法的光芒已經開始閃爍,他最後這縷意識也快消散。
左衾最後深深地看着長夏道:“我和龍脈融為一體,穩固蒼玄山川河海,無處不在,夏夏,你也可以将每一縷清風當做是我。”
長夏沉默着看着他消散,最後才嗤笑道:“你這樣子,怎麼能做清風。”
刮骨風還差不多。
她揮了揮手,陣法禁制破除,月光靜谧地撒下,窗外是明月在天。
今夜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往後她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
“朝生君?朝生君?”倚香君執着白玉棋子,将手放在謝逢雪面前晃了晃。
他沒有氣惱自己的棋友半路走神,反倒溫和笑道:“何事如此出神?”
謝逢雪這才回過頭來,“想到一位故人。”
倚香君似真似假說:“朝生君的故人都是聞名仙界的大人物。”
謝逢雪笑着說:“那我把他們都請上來?
倚香君:……
那倒也不必。
就光是他師妹那個殺神上來一趟,不知道會死多少個神仙。
謝逢雪敲着棋子,半是玩笑地說:“這便沒意思了。”
他将黑棋放到一角,方才還半死不活的棋局瞬間被盤活。黑棋連成一片,氣勢如龍,将白子消殺殆盡。
“君上,你輸了。”
倚香君怔怔地看着棋盤,分明前兩日還是不相上下的,今日他竟然潰不成軍。謝逢雪卻一把将棋子扔回壇子裡。
抱了抱手道:“今日便到這裡吧。”
還處在震驚狀态的倚香君沒有注意到,他面前這個永遠從容不迫的年輕人,氣息亂了。
謝逢雪回到自己的住處,各種機關和術法立刻用一種自以為很隐蔽的方法圍上來。
他這一次懶得周旋,目光隻是輕輕一掃,這些窺探人的小玩意兒便全部碎裂開來。
等到禁制布滿整個屋子,确定别人窺探不到的時候,他才發洩似的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掃到地上。
許久之後,他才喘着粗氣,如溺水之人忽然上岸得救。
謝逢雪喃喃自語道:“我卻獨獨救不了你,你卻偏偏不等我。”
片刻之後,他再一次恢複了平靜,整理好衣冠,又是那個優雅從容的朝生君。
屋子外面已經有很多仙人在蠢蠢欲動了,他平靜地撤了禁制,出去會會他們。
倚香君還在那盤棋局面前,他抓着小莳的手,按耐住激動道:“他的棋藝,他的棋藝真的進步了!”
仙界這座古老又巨大的墳墓,像是終于迎來了一縷生機。
“小莳,隻要弄清楚他的秘密,很快,很快我就可以給你做出真正的身體,你也可以修煉……可以永遠陪着我了!”
——
無人知曉昨夜天來樓中發生何事,梨白隻覺得今日花好像比往日更豔些,樹比往日更蒼翠些,就連鳥鳴好像也變得更加悅耳。
但這些東西似是而非,說不清,道不明。
她下意識看了看長夏,師姐是也變了些。
長夏朝她走過來,問道:“還想去哪裡玩?往後師姐怕是沒那麼多時間能帶你出來了。”
梨白搖了搖頭,說:“我想回藏鋒山了。”
長夏愣了愣,她這次下山分明沒幾個月,卻像是過了很久。
她也想回藏鋒山了。
即使那裡再也沒有等她回家的人在。
她摸了摸梨白的發絲,說道:“要不要跟姜溯哥哥道個别?”
梨白糾結了一會兒,說:“我認識的是西來哥哥。”
長夏也沒反駁,隻說:“那便不去了。”
她勾起小指吹了聲口哨,三裡三應召而來,斂華先把阿漾放在鳥背上,梨白已經熟門熟路,能自己上去。
最後一個是長夏,她上鳥背之前頓了頓,對送他們離開的祝由道:“别拿釉彩遮臉上的疤了,你能瞞得過誰。”
老頭兒嘿嘿一笑,說:“我樂意!”
長夏也不多勸,從儲物囊裡面掏出一個小瓶子給他,“我找了很多年才這麼點兒,省着點用。”
祝由毫不客氣接過,沒打開瓶子他便知道裡面的東西是什麼。
息壤——用來種地合适,用來修補瓷器也合适。
他的身份也瞞不過誰。
于是祝由對長夏笑着說:“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