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瑤啊。”

要怎麼跟她說呢，那年晨星山，她隻是為了自己的小師妹，而不是為了祝靈瑤。

她隻是在按照自己的理解，學着應該怎麼當好一個師姐。

再多……便沒有了。

光是抑制自裁壽而來的磅礴殺意已經讓她如同行屍走肉，她沒有足夠的七情六欲來填滿這具軀殼，很多時候，長夏隻是在做“應該”做的事情。

她隻是按照世俗的目光當一個好人。

這樣的虛情假意換得一份赤忱的真心，讓長夏覺得慚愧。

她輕輕撩起靈瑤幾縷碎發，将它們規規矩矩别在她的耳後。

“你最不會做買賣了。”

——

褚冼站在輪盤前沉思的第九日，一個不可能出現的人忽然出現在他面前。

青衣廣袖，一雙潋滟眼。

“師兄?”

他有些驚訝，但是不多。

師兄妹幾個，他是心事最少的，一腔熱情全部放在煉器上面。

少年心性，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外面風雲變幻，他多多少少也聽說了一些，隻是比起那些“聽聞”，他更相信自己的師兄。

向來沉迷于煉器的青年這一次主動擡起了頭：“好久沒見到你啦。”

謝逢雪眼中潋滟的流光轉了幾轉，最後也笑着說：“是好久不見。”

也就幾萬年吧。

時光向來無情，他已經快記不清褚冼的模樣了。

再次見到這位師弟，他的心緒竟然起了一絲波瀾。

大約自己也不是那麼無情。

謝逢雪笑意更深了些，他忽然願意給這一絲的波瀾一個機會。

他道：“你在造這個東西?”

褚冼什麼都不知道，隻是提到自己最得意的造物，他的眉眼都染上了興奮。

“這個！”

青年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跟謝逢雪說：“六道輪回不是在仙界嘛，蒼玄因此被桎梏了許多年，我就想重新再開一個入口。”

謝逢雪裝做驚訝，然後他也學褚冼壓低聲音：“告訴你一個秘密，仙界的六道輪回沒有了！”

褚冼點點頭：“還好我做了個新的出來。”

！

不對！

他猛然擡起頭：“六道輪回！沒了！”

謝逢雪點頭。

褚冼臉色驟然一變：“你你你，我我我，這這這！這不行的！我新的還沒做好！”

謝逢雪掀起眼皮，這給孩子打擊挺大啊，說話都結巴了。

他安慰道：“沒關系，是在未來沒有的。”

褚冼詭異地被安慰到了：“那還好。”

他想了想又問：“師兄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就是我弄沒的。”

……

褚冼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他試探着喊了一聲：“師兄?”

謝逢雪頭也不擡：“貨真價實。”

褚冼便放下心了。是他師兄就還行，雖說神神秘秘的，但他師兄還能害他不成?

況且師兄是占師，看到些什麼未來也說不一定。

想到這層，他又大着膽子上去問：“師兄你知道我這東西什麼時候能造好嗎?”

謝逢雪看着輪盤，漫不經心說：“十一年後，中天紫薇歸位。”

褚冼驚喜道：“師兄你算出來的?”

謝逢雪可有可無應了兩聲。

才怪。

他随口說的。

這玩意兒……

他本來是為它而來。褚冼已經幾乎快煉制出來，就差最後一步。

他垂下眼眸，斂下情緒。

六道輪回，當然是得用生魂來祭啊。

得到了确切答複的褚冼心情明顯好了很多，拿着紙鹞問靈瑤今天吃什麼。

謝逢雪瞧了他一眼，沒說話。

也罷，又不是非得要今天。

中天紫薇啊。

他嗤笑一聲，那些該活着的該死去的該報應不爽的，就在那一日了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