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回溯。
大廳内,穿着深藍色禮服的嬌小女人舉起手,手中的紅酒杯牽着她纖細的手腕擺出一個優雅的弧度。她指尖微動,紅酒順着杯壁潤下,然後緩緩地倒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昂貴的定制西裝被血漿一般的酒液澆透。
女人的眼裡有憤怒,有不屑,有嗤諷——她面前的男人卻隻是站着,冰涼的紅酒觸碰到肌膚,伴随着燒灼感,順着被澆透的西服滑下,再蔓延到腹部——劇痛,伴随着血液,轉眼間,許君安感覺自己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挺着個大肚子,被急促地推進手術室。
難以忍受的疼痛。
大出血,紅酒轉瞬間成了血液,許君安感覺自己的手指也被血液潤濕,刺辣辣地疼。生産時的劇痛仿佛還在昨天。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他急切着尋找着一個身影。
沒有她。
葉玥不在。
就像幾十年前那般,葉玥不在。
許君安睜着眼,茫然得仿若初生的孩童。疼痛伴随着血液被心髒泵出,每次呼吸都會帶來一些蒼白的虛弱。
他好想哭。
生理性的淚水已經流出,但許君安其實是沒有哭的。
許君安隐隐約約地想,葉玥現在應該是還活着的——還活着嗎?不,葉玥已經死了……
“哈!”
許君安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一摸臉上,幹涸的。再摸腹部,尚且平坦。他打開手機看時間,剛懷孕一個月。
葉玥還活着。
還活着……
許君安松了一口氣,低低地笑了起來。
孩子,也還在。
一種說不上是幸福的幸福感,在許君安心裡蔓延開來。
“滴”
屏幕上蹦出一條葉玥發來的訊息,是晚會的邀約,似乎是要将之前宴會上那幫人再邀請過來一次。
許君安想都沒想,輸入了“好。”
能改變未來的事情,他一定要做,即使隻能抓住一些機會,他也一定要試試。他的心髒還在跳,還沒有從剛剛的噩夢中完全緩過來。
許君安整理好自己,去上班。
一天無事,直到夜晚。
葉玥少見地提前下班,站到了總裁辦公室前。果不其然許君安一見到她就立刻擡起頭來。
“一起回去,再一起走,不要遲到。”
“……好。”
“……上次,對不起。”
葉玥在許君安站起身,陪在她身邊走的時候,輕聲說了一句。
她上輩子誤解許君安,誤解得太深。
許君安頓了一下,然後垂眸道:“沒關系。”
都過去那麼久了,沒關系。
“你有沒有發現兩大首席最近經常走在一起?”
首席執行官,首席分析師。
公司的頭部。
員工們看着葉玥和許君安的背影,竊竊私語。
“居然會提前一起先走……”
“你聽說了嗎?他們好像已經結婚了。”
“結婚了?那白秦……”
“葉玥首席是不是出軌啊……”
“說什麼呢?”實習生王深走過來,将文件一放,員工們立刻閉上嘴巴。王深也看了看葉玥和許君安的背影:“我們的葉玥姐最近和許總關系确實不錯,但結婚什麼的就有點離譜了吧?”
“那他們是?”
“合作夥伴關系之類的?誰知道呢?工作。”
夜幕降臨,城市依舊燈火通明。
宴會大廳更是如此。
肖愁喝不得酒,之前被她委托辦宴會的江平就特地給她設置了一個西瓜汁櫃台。葉玥走到肖愁身邊的時候,她眼前美豔的紅發女人正在喝……西瓜汁。
“就你來了?許君安呢?”肖愁看了看葉玥後面,找不到許君安的身影。葉玥道:“他去停車。”
很快,許君安就跟着葉宇縱走了上來。兩人都是總裁,也算有合作關系。不同的是葉宇縱是家族産業,是名副其實的葉大少。他倆似乎正在聊什麼,葉玥隻看了兩眼就沒再去管。
葉宇縱是肖愁的青梅竹馬,在圈子内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許君安與葉宇縱即使隻是表面上交好,都能找回一些名譽。果然,旁邊的人注意到葉宇縱與許君安一道,都有些訝異。
“不去打擾男人的話題,我們談談女人的話題。”肖愁搖晃着西瓜汁,即使隻是被西瓜汁,也被她喝出了高級紅酒的質感,“我最近打算并購第二套别墅,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買?”
“最近政策變了,換了一任班子,确實是購房的好時機,如果可以我也會考慮在當地買。”葉玥點點頭,“升值空間比較大。”
“兩三年内,購房需求應該會增大,對房屋安全性的要求也會提高。”肖愁眯着眼笑了,葉玥反而有些好奇:“發生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