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好:“他自己心裡清楚。”
黃詩吟站在春好身後,漲紅着臉:“他拉我衣服!”
邊上有看熱鬧的同學停下來,許馳扯扯嘴角:“不就拉一下衣服嘛。”他說,“要不你也拉一下我,就算扯平了?”
春好蹙眉:“什麼扯平?他拉了女生内衣帶,你和他是一種人嗎?”
許馳一愣,他瞬間轉向李威,目光嚴肅:“她說的是真的?”
李威立馬搖頭,發誓說:“馳哥你還不知道我嗎!我沒有!”
“真沒有?”
許馳個子高,逼視的時候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
李威保證:“真沒有!”
春好:“你說沒有就沒有?”
許馳看見自己兄弟被污蔑,也不确定了:“他不是這樣的人。”
話落,他餘光瞥見另一個男同學,揮手問,“喂,你剛剛站李威邊上,看見他拉……”他停頓一下,掃了眼咬着嘴唇的黃詩吟,換了用詞,“看見他拉女生衣服了嗎?”
那人回:“我們都在唱歌,怎麼可能拉人衣服。”
許馳轉向春好:“他旁邊的人都否認。”
春好沒說話。黃詩吟晃她手臂,有些退縮:“算了吧好好,也可能是我搞錯了……”
春好不理,她沉默幾秒,開口道:“那我們扳手腕吧。你輸了的話,你們兩個全給我道歉。”
她一字一句道:“還有,不許再叫我小短發!小、報、紙。”
許馳聽見“小報紙”這個稱呼,他咬咬牙,仿佛又回到那年夏天的解放路,春好讓他賠了一個暑假的報紙錢。
他被戳到痛處,瞬間炸毛:“扳就扳!”
-
場地從合唱室轉到了三班教室。
課桌桌面清空搬到教室後面,兩把椅子一邊一個。
許馳算是這一屆的風雲人物,他爸是軍人出身,退伍後在宜城開了第一家百貨商場,連市長都見過,活脫脫的本土富二代。
這一層樓的學生聞風而來,周邊圍得水洩不通,甚至還有人開盤下注。
“我賭一包辣條,肯定馳哥赢。”
“和一個女生扳手腕,馳哥赢了也不光彩好吧。”
……
黃詩吟見人越來越多,她有點怕,更怕連累春好:“好好我們走吧,是我搞錯了。”
春好不肯,她把她拉回來:“不行。人争一口氣。就算你搞錯了,我替你給他們道歉。”
“好好……”黃詩吟看她瘦削卻有力的身闆,眼角竟有些濕潤。
“再說——”春好雲淡風輕,“他扳不過我。”
許馳前一秒還挺欣賞她,聽見這一句,嘴角瞬間垮下來,他不服氣:“喂,還沒扳呢!有你這麼自大的嗎?”
春好不以為意:“就你這細胳膊細腿,連捆柴都背不動。”
許馳無語:“現在誰還砍柴啊!”
春好不和他争,她把右手校服袖子卷起來,坐到桌前伸出手:“快扳。扳完趕緊道歉。”
許馳坐下應戰,他挖苦回去:“要道歉的是你吧。”
可當他伸出手的時候,又一下犯難:他難道要和女生手貼手嗎?他還沒和異性牽過手呢。
許馳擡眸看眼春好,她臉蛋小巧,又是齊耳短發,眼睛很黑很亮,雖然此時她的眸子寫滿攻擊性,但仍舊幹淨地像溪水裡的鵝卵石。解放路上她那一甩頭發的飒氣模樣還印在腦海,一直揮之不去。
他看着她伸出來的那一截細瘦胳膊,竟無端有些臉紅。
春好戳穿他:“你怕了?”
許馳咬牙切齒:“你才怕。小、短、發!”
春好回他:“小報紙。”
他沒再猶豫,手肘遞上課桌,一把攥住她的手掌。
兩人拇指挨拇指,手掌貼手掌。有熱心同學充當評委,把手放在兩人的手上:“預備,三、二、一,開始!”
春好瞬間發力,她右肩聳起來,整個人都在用力,手臂的肌肉線條也更加明顯。
許馳也不是吃素的,商場裡的健身房還是他爸投資的,他經常一泡就是一下午。但他沒想到,這小短發看着瘦,還真有點東西。
春好依舊面色冷定,她除了出了點汗,沒有其他的反應。
她慢慢加勁,把許馳的手給壓下去。
許馳則咬着牙關,青筋暴起,他看見自己手一點一點往輸的方向偏移,他睜大眼,死都不信自己撼不動一個女孩兒:“你……”
春好嘴唇微微揚起,準備迎接勝利。
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方才的冷定與專注也盡數收斂,變成鵝卵石上清澈明亮的一汪春水。
許馳還是第一次見她對自己笑。
他微一分心,手上失力。
隻聽見重重“砰”的一聲,他的手被春好瞬間摁倒在課桌上——
似乎有“咔嚓”的聲音。
“啊!”他痛苦地叫出聲,而後便如一隻洩氣的皮球癱軟在桌上。
許馳嘗試挪動一下自己的手,疼得冷汗直冒,大口喘氣:“不行不行,手……手……”
周邊,同學全部傻眼,歡呼聲不見了,鼓掌聲不見了,不止為比賽結果,更因為許馳狼狽的呼痛。
春好發現不對,站起身碰碰他肩:“喂,許馳,你還好吧?”
他腦袋趴伏下去,一個勁搖頭,疼得說不出話。
快上課了,遠處三班的班主任聞聲過來:“怎麼了怎麼了?”
他扒開學生進來,看見受傷的許馳,吓得趕緊打了救護車。
他呵斥春好:“你幹什麼?同學間開玩笑連個度都沒有?多大人了?!”
春好一臉茫然。
她看着被架出去的許馳,心裡湧起一股恐慌。
剛剛那咔嚓的一聲,是她把他手臂掰斷了嗎?
他不是男生嗎,為什麼扳個手腕都能受傷?
許馳離開,周圍的同學也議論紛紛,不少人看着她指指點點。
其中有個聲音劃過她耳膜:“哦豁,把馳哥手弄傷了。這次鐵定得請家長賠醫藥費。”
請家長?賠醫藥費?
春好懵懵地,她瞬間體寒,甚至有些舉目無親。
完了。
她好像真的闖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