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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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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大廳裡,台上的主持人報完幕,春好跟着隊形走到台上。

春好眼前一片空茫,看不清台下烏泱泱的人群和閃光燈。

如果說她從前要學會在黑暗裡走山路,在她爸的厮打下活命;那來到這裡,她就得學會隐藏情緒,何況還是合唱這樣的大場面,她不能掉鍊子。

春好揚起嘴角,和大家一起,如往常排練那樣微笑。

暖黃色的射燈落在她鼻尖。她開口唱第一句。

“鮮花曾告訴我你怎樣走過,

大地知道你心中的每一個角落。”

“甜蜜的夢啊誰都不會錯過,

終于迎來今天這歡聚時刻。”

秦在水沒來。

他真的沒來。

下雨天耽擱了?

春好為他尋找着理由。

其實不來也沒關系,她不會怪他的。

但為什麼,她還是這麼難過呢。

歌聲變成溫柔的海浪,清澈的合唱聲彌漫至音樂廳的每一個角落。

音樂老師聽着,在滿堂的鼓掌聲裡,給他們比了大拇指。

後面評委評分、獲獎、拍照,春好都沒有記憶了。

她仿佛和身邊的人隔了層玻璃罩子,她隻記得自己臉笑得僵硬又難看。

一直到晚上七點返回學校。

武漢的雨半分沒減,雨幕滂沱,大巴在高速公路上飛馳。兩邊平原黑沉,鋼筋水泥、明亮閃耀的城市被甩在身後。

同學們都累了,各自癱在座位上睡覺。

隻有春好睜着眼睛,她看見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一把擦掉了唇上的口紅。

-

回到宜城,期末之後,又是暑假。

梅雨季過了,仲夏炎炎。其他同學穿梭在補習班、空調房裡,春好則在批發市場打零工,偶爾去學校邊的網吧一條街當網管蹭空調。

秋季開學,一轉眼已經是初中最後一年。

之前在武漢比賽的錄像被主辦方刻成了光盤發給了大家,每個參賽的學生一人一份。

春好沒有自己留着,她把光盤寄給了秦在水,還告訴他,自己現在數學能考到一百出頭了,總分排進年級前十沒問題。但依舊沒有回音。

冬季寒假,學校通知初三年級的學生繼續補課,奮戰中考。

這日是補課的最後一天,下午四點就放學了。

天空陰白陰白的,春好記得好久都沒有出教學樓的時候天還是亮的了。

初三壓力大,黃詩吟拉着她和許馳一塊兒去江邊散散心。

學校緊挨着長江,幾步路就上了江堤。

堤上沒什麼人,偶爾有車開過。江水低垂,緩緩東流。

冬風一吹,江浪短促地打上灘石,堤上的雜草枯樹也跟着沙沙作響。

三人踏着灰白石階,就這麼一直下到青色江水邊。

“江上的風真冷啊。”

許馳被風吹得鼻涕直流牙齒打顫。他不喜歡校服裡套棉襖,會顯得他跟海綿寶寶裡的泡芙阿姨一樣,太破壞形象,因而他裡面就穿了一件毛衣。

春好踩上一塊大石頭,江風拂過她臉頰,很冰很涼。

不遠處是秦在水帶她去過的水上餐廳,廊橋還在,但現在已經上了鎖。整個趸船空空蕩蕩地漂浮在水上。

春好看着那兒:“那家水上餐廳怎麼關門了?”

許馳順着看一眼,“哦”一聲:“現在環境管得嚴了,這個水上餐廳排放污水,就關門了。”

春好點點頭,她望着江水,有些失神。

許馳看她不說話,彎腰撿了塊石頭:“我們來打水漂吧?你會嗎?我教你?”

春好搖搖頭,興緻缺缺。

許馳把手裡的石頭扔進江裡,撲通沉下去。他看一眼春好那頭短發,故作随意地問:“你怎麼這半年都悶悶的?”

他說,“學習壓力大?你放心,你和詩吟成績都好,肯定夠考個好高中。”

黃詩吟把羽絨服的連衣帽戴起來,也跟着走下一級台階,“再好也不夠,”她歎氣,“我媽硬要我考華師一的專縣生,希望去武漢那邊念高中。”

許馳聽見華師一,撓撓腦袋:“巧诶,我好像也是。我媽說要給我轉個武漢戶籍,去華師一借讀。”

黃詩吟眼睛微亮,“真的?”

“騙你做什麼。”

黃詩吟看見他彎起的嘴角,心也默默翹起來。

她小聲說:“那好呀。以後還有機會一起玩。”

許馳把手裡的石頭擲出去,回頭一笑,笑容晃眼:“對。還能一起玩兒。”

黃詩吟激動:“嗯!”

他将手裡第二塊石頭往江裡擲去,這次連打幾個水漂才沉下去。

春好卻蹲下身,從石頭縫裡拔了根雜草,冬風吹拂她的短發,她問:“你們是都要去武漢那邊讀高中嗎?”

安靜半刻,空氣不約而同沉默了下。

黃詩吟趕緊蹲去她旁邊:“好好你呢?你高中去哪上,本地的夷陵中學嗎?”她勸說,“你要不和我一起報華師一吧?”

春好下巴擱在膝蓋上:“我不知道。”

她連她後面能不能繼續讀書都拿不準。畢竟高中已經不屬于九年義務教育了。

“這個不是我能做主的,得看政府或者公益組織把我安排去哪兒。”她說,“當然,沒有人安排的話,我也有可能不繼續讀書了。”

“不行啊。”黃詩吟說,“肯定要讀!你成績比我還好,什麼東西你看兩眼就能記住,那麼好的記憶力,怎麼能不讀書?”

春好心髒一抽,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從合唱結束後,沒有一件事是好的。她徹底失去了秦在水的消息,連同她自己也成了茫茫大海上失去信号的小船。她都不知道,沒有了他,自己該怎麼辦。

黃詩吟當然知道她在想誰,她摸摸她背:“而且,好好,你不讀書,以後又怎麼去見他呢?”

許馳微怔,他再次從她們嘴裡聽見了那個“他”。

他看着春好蹲在那兒瘦削的模樣,本來想說點什麼,但微微張嘴,他發現自己胸口像被什麼堵住,難以纾解。

三人看着長江,無一例外,各懷心事地沉默下去。

-

吹了一個多小時的風,春好得回學校了,許馳和黃詩吟也各自回家。

三人走去公交車站。黃詩吟的車先到,她抱了春好一下,揮手上車。

春好也朝她揮手,一直目送公交車遠離,她才放下胳膊。

她一邊轉身一邊問許馳:“你怎麼回去?我等你回家後我再回宿舍。”

許馳卻盯着她,一言不發。

春好走出幾步,發覺人并沒有跟上,她疑惑回頭,看見許馳仍站在原地。

他站在公交站牌下,兩人拉開兩三米的空地,顯得有些對峙和别扭。

春好:“你怎麼不走?”

許馳看見她那雙幹淨清滢的眼睛,他還是松動,提步走到她身邊。

認識三年了,他已經高出她一個頭,也不再是從前解放路上因為賣報紙一言不合就開吵的小屁孩了。

兩人重新并排。

春好這才轉身,又問:“你怎麼回家?”

“我媽來接我,馬上就到校門口。”他撇撇嘴。

春好點點頭。

兩人又從車站返回校門口。

五點半了,天色灰藍下去,街邊賣頂頂糕的攤販熱氣騰騰。一高一矮的身影隐沒在傍晚的車流裡。

“我發了你的一個秘密。”許馳憋了一路,終于開口。

春好看向他。

許馳:“你是不是喜歡你的那個資助人?”

春好心跳一僵。

隻一瞬,她睫毛極細微地動了動,雙手仍舊平靜地插在校服口袋裡:“和你沒關系。”

“有關系。”

許馳走近一步。他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他不止一次見她頻繁地跑學校傳達室,見她笑着笑着就開始出神。

他甚至有些嫉妒:“我們是朋友,每天一起吃飯下課放學。朋友就應該坦誠相對!”

春好則别過腦袋:“我不知道。坦誠不了。”

許馳卻執拗:“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他?”

春好盯着馬路牙子,身體有種被戳中的抽疼,她鴕鳥似的一句話也不想說。

“你說呀?”許馳緊緊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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