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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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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和你沒有關系!”春好擡起頭,也有些激動,“這是我自己的事。我為什麼要對你坦誠?”

“可我……”

許馳微微咬牙。他看她站在自己面前,卻又不敢說清楚自己的心聲,怕她知道自己喜歡她後再也不和自己玩了。他覺得這事她做得出來。

許馳看她倔強的小臉,知道她生氣了,她一生氣腮幫就會鼓起來。

他還是把話咽了下去,換成:“……可我們不是朋友嗎?”

春好隻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我們是朋友,但不代表我要一五一十和你報備我自己的事。”

身後,馬路邊有車停過來,是一輛白色轎車。後車窗降下,裡面的人是許馳媽媽,正在喊許馳上車。

許馳心口梗着,面上可憐又難看。

他聲音微低,也很賭氣:“你就是喜歡他。還不願意承認。”

春好眼睛睜大,卻又一時找不出話反駁,“你……”

許馳沒再說話,他逃也似的上車了。

-

春季開學,再遇見許馳的時候,兩人都沒提起上次的事。

春好卻開始時不時走神。

喜歡他麼?

春好看向教室窗外的長江,并不清楚自己對秦在水是什麼樣的感情。隻是每次想到他,想到他在西村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她都有點兒心疼而已。

而她越疼,就越想靠近他。

一直到中考結束。

那日,春好拿着畢業證和成績單回了一趟西達縣,準确來說是西達縣的幾個領導想她回來拍一張合照。

畢竟她中考考了宜城市前十名,也算西村教育扶貧的一個成功案例。

春好坐了五個小時的大巴,到了西達縣縣政府門口。

她從車上下來,看見有幾個穿白衣黑褲的公職人員在等她。

為首的是個穿短袖襯衫的老伯伯,在陽光下曬得有些模糊不清,卻最先小跑過來。

春好定睛看了看,意識到這是誰:“村伯伯!”

村支書将她從頭到腳打量幾道,眼光笑而濕潤:“我們浩兒變化好大,村伯伯差點都認不到了。”

春好趕緊說:“認得到。我相又沒變。”

“相變了。變漂亮了。”他擡手習慣性揉揉她頭頂。

春好抿唇一笑。

村支書是今早特地從西村下到縣裡來見她的。他接過她手裡的包,領她往縣政府裡面走:“在外頭學習辛不辛苦啊?”

“不辛苦。”春好搖頭,“比在屋裡頭鋤田好。”

村支書笑,對她從來不吝誇贊:“我們浩就是乖伢,現在又長大了,頭發也剪得好看,人也标緻,學習又好,看起來又乖又靈性。”

春好嘴角動了動,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想起小時候村支書也是這麼誇她,誇她會幹活、會鋤田,夕陽西下裡,她就這麼背着竹簍,簍裡的鋤頭叮當響,她聽他一邊誇贊一邊打着手電筒把自己送回家。

春好被他帶到幾位縣領導面前握手、合照。

近年來扶貧越來越受重視,她作為西達縣教育扶貧的一個重要成果,都被寫進縣裡的報紙上了。

春好嘴角笑得有些僵硬,鏡頭閃爍,餘光裡看見某個人的白襯衫微晃,她下意識往縣政府的國旗杆下看去。

不是秦在水。

攝影師提醒再來一張,叮囑她腦袋不要動。

春好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鏡頭。

拍完照,又有面包車開進縣政府。村支書告訴她:“你爸也被叫過來了,一起拍個照。你不要和他吵。”

春好卻瞬間警惕,抓住村支書的袖子:“他是來把我帶回去的?我後頭還能繼續讀書嗎?”

村支書大手一揮,唬了一句:“村伯伯在這裡,哪個敢妨礙你讀書。”

春好松口氣。

前面春強從面包車下來,踩着雙軍綠色的鞋子,褲子有些邋遢,帶着泥點。

春好記憶裡對父親的畫像是缺失的,她每天晚上鋤完田回家會躲着他,畢竟遇見就是打,黑黢黢的土房裡她也看不清她的樣子。

春強看見春好站在村支書身邊,搖搖擺擺走過來,嗤了一聲:“好得很,是大學生了,隻怕是連你爹都不曉得了。”

春好平靜地轉過頭去看别處。

春強手指着她:“老陳你看她,一個女伢讀麼子書,讀來讀克連老子都不認了,老子當時就不該讓那個姓秦的把她給帶走。要是留屋裡頭,她現在早乖乖嫁人搞事了。”

村支書撥開他手,“你腦子是不是不清白?你還想哪樣?”

他警告:“春強我今天把話跟你放這裡。之前聚衆信-訪的事别以為我找不到是你搗的鬼。你們把人家舉報回北京接受調查,搞得現在沒得一個社會組織敢來這裡開展工作。以後可再沒得哪個菩薩來跟你們送錢、送工作,還送伢出克上學……”

春好聽見這翻話,大腦空了一瞬。

“舉報?”她喃喃,回頭看向村支書。

村支書還在教育春強。春強扯着個臉根本不聽,但礙于這是縣政府,他不敢發作。

邊上攝影師又過來了,要最後照張大合照。

春好被人帶去靠中間的地方。

夏日陽光照在縣政府門口翻新的水泥地上,有些刺眼,春好努力眨一眨,緩解陌生的酸脹。

終于全部結束,領導們寒暄着離開了。

春強知道春好不會跟她走,現在她已經不屬于他的私人财産。

他又看眼村支書,村支書瞪他一眼,他“嘁”了一聲,罵罵咧咧地走了。

縣政府門口空曠下去。

村支書轉向春好,想要帶她在縣裡吃餐飯。春好搖搖頭拒絕了:“我還得趕回克,晚上要給人看店。”

現在她初中畢業,宿舍住不了,她又不想住福利院,便在批發市場找了工作,白天幫人進貨,晚上則給一家二十四小時藥店做收銀看門,順便在折疊椅上打盹。

村支書見她堅持回去,也不挽留:“對了,這裡有封信,是給你的。”

春好眼皮一跳,立馬擡頭,脫口而出:“是秦在水的信嗎?”

“是他給你的推薦信。”村支書從布袋裡拿出封口的黃色信封遞給她。

春好一把抓過就要打開看。

“诶诶——”村支書攔住她,瞪眼,“這可不能撕開。這是要交給你高中學校的信。”

春好可憐巴巴盯着信,她看見封面上一排小楷,是秦在水的字。

春好鼻子一酸,“村伯伯,我想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你說秦教授?”村支書停頓半刻,他長長歎口氣,“秦教授被查了,已經調回北京了。”

村支書彎腰和她平齊,語重心長:“浩,去武漢繼續念書吧,大城市資源多。你爸這輩子是指望不上的,他不跟你拖後腿我都燒高香。你以後隻能靠自己,懂不懂?”

春好點點頭,她很早就懂。

但她現在管不上這些,她隻想問:“那他有沒得事啊?”

村支書沒和她細說:“秦教授家庭好,他不會有事的,隻是回北京休息一段時間。”

他說,“秦教授喜歡你,他肯費心跟你安排,以後肯定也願意資助你讀大學,你一定要跟緊他明不明白?”

春好咬住唇。

她似懂非懂,身體不自覺有些發緊。

村支書帶她走回大巴前:“要走就快些走,回宜城還要幾個鐘頭,太晚了你也不安全。”

他叮囑:“推薦信要拿好,不能搞丢了。這信一共兩份,他的那一份已經寄到高中那邊克了,你的這個報名的時候交給老師就行。”

春好失神地點下頭,“好。”

她從村支書手裡接回自己的包,重新上車了。

她有些恍惚,坐到靠窗的一個位置上。

車即将發動,村支書想起什麼,身影去了又來,最後通過窗戶給她遞過一大包黑色塑料袋:“浩兒你把這個帶起。路上墊墊肚子。”

春好接過。

車緩緩啟動,春好稍稍反應過來,她往窗外喊:“村伯伯,我走了!”

村支書往前追了幾步,他站在縣政府門口的國旗下,擺了擺手,要她快走,不必牽挂。

春好胸腔翻湧,她把額頭貼在大巴車窗上往後看,看他灰色的身影逐漸變小,最後變成一個點,看不見了。

春好有點想哭,她拉開塑料袋,看見裡面有面包、礦泉水,還有一大包旺旺仙貝。

她撕開一個仙貝,微鹹的味道觸在舌尖,她腮幫發酸,眼睛也慢慢水光模糊。

春好又拿出秦在水的那封推薦信。

她想到去年夏天的合唱比賽。他沒有來是因為忙于工作無法抽身對嗎。絕不是故意放她鴿子對嗎。

春好看着他的字,慢慢破涕為笑。

這樣就好,他沒事就好。

他還記得她就好。

春好舔舔嘴唇,抹掉眼淚看窗外倒退的青山。

遠處的山尖兒一望無盡,露出的岩壁在陽光下閃着金色的光芒。盤山公路就這麼繞過村莊山頭,通往東邊的平原與城市。

春好靠着玻璃,就這樣坐在大巴裡,搖搖晃晃地起航了。

《春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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