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輕嗤一聲,随即信手一揮,帶着必殺之意的氣刃便朝着慕容楓劈去。
他似乎相當自信,沒再瞧地上的慕容楓一眼,帶着曲含辛和夜長風直接揚長而去。
慕容楓渾身無力地趴在地上,手卻緊緊扣進了幹癟的黃土裡,他仰着頭不甘地看着三人離去的身影,曲含辛垂下的手仿佛還在和他求救,而他什麼都做不了。
為何,為何,他總是無法保護身邊的人?
一次,兩次……
慕容楓不甘地想着,卻隻能萬念俱灰地看着氣刃襲來。
就在氣刃逼至頭顱時,一股強大的力量驟然爆發,與氣刃相抵,震出一圈氣波,将慕容楓再次掀飛出去。
昏迷之前,慕容楓隐約看到眼前有一塊水滴狀的玉石正散發着柔和光芒。
待他再次醒來已然在流雲城,與衆多弟子一樣。
守在洞天秘境的真君們見弟子們全都身受重傷,還帶着森然的魔氣,他們不由臉色劇變,震怒不已。
從弟子們口中得知了來龍去脈後,臉色已經不是難看可以形容的了。
此行一百多為弟子,損失了十幾位,其中有五大宗派的人,也有代表宗門孤身前來的小門派弟子。
但不論是哪個弟子的損失,都讓人悲痛萬分。
此事責任首當其沖應是流雲城,但還未等他們展開調查,各邊境便傳來了壞消息。
魔族大舉進攻,從東陸的四面邊境着陸,嚣張至極。
一時間,整個東陸上方似乎都被烏雲籠罩了。
不得已,真君們隻能将弟子們遣散回宗,流雲城一事也暫且擱下,一緻對敵。
那些小宗派前來接回宗的弟子,卻隻能接到一塊冷冰冰的玉牌時,露出的神情讓人心悸,久久無法忘懷。
他們的弟子雖比不上五大宗派的弟子,可也是他們傾盡所有心血培養的,是他們宗門裡最為出色的弟子,或許以後也能揚名江湖,争一争那天才之位,光宗耀祖。
出發時,他們也曾預料過如今的局面,可當它真的來臨時,誰又能隻說一句早有預料?
然而,衆人已經将心神放到了邊境來犯的魔族身上,無人能顧及他們的悲傷,也許等衆人回想起他們時,悲傷早已被時間掩蓋。
面對大舉進攻的魔族,東陸總算沆瀣一氣,各盡其職,青雲宗鎮守東邊,馭獸宗鎮守西邊,紫天宮鎮守北邊,南海則由珍寶閣主守,各世家勢力派出人手助守。
煉丹閣和煉器閣弟子則分散在各方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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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們正處于前往戰場的飛舟上。
楚莫看着慕容楓眼中濃濃的頹喪,出聲安慰,“既是活捉,短時間内她不會有危險。”
“而且慧遠長老已經在追尋,定能将含辛救出來。”
得知曲含辛被魔族帶走之後,驚雲已經第一時間通知了慧遠,慧遠那時已在前往北陸的高空之上。
慕容楓咬唇,抱着兩儀劍神色依舊黯淡。
曲卿見狀,擡手觸碰了一下兩儀劍,閉眼之間仿佛穿越過千山萬水,無數破碎的畫面閃現過後,蓦然對上了一雙稠黑的眼眸,冰冷蝕骨。
她驟然睜開眼,眼波泛起漣漪,竟然是他!
她瞧了玉遙一眼,後者沖她微微颔首。
曲卿心一沉,曲含辛竟是魔神的棋子麼,可是他要怎麼做?
楚莫見她表情不妙,忙問道:“怎麼了?”
曲卿搖搖頭,“她暫時無事。”
她看向慕容楓,不知該說些什麼,曲含辛顯然已經落入了魔神的手裡,也就是說,她正處于修仙界中央的那座宮殿之中。
哪怕是玉遙,此刻也不能将她救出。
氣氛沉寂,楚莫故意笑了兩聲,“别擔心,含辛一向運氣頂好,定然不會出事,我們也要相信慧遠長老。”
慕容楓深吸一口氣,定住心神,明白自己不能沉浸于頹喪之中,他将兩儀劍收起,看向窗邊,心中對天發誓,他一定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他會變強,強到足以守護身邊的人!
楚莫轉移話題,感慨道,“沒想到衆人猜測的仙谕竟然真是個保命的法器,曲卿,莫非你也是因為仙谕才活下來的?”
曲卿:“算是。”
楚莫不解,“說來也怪,既然是保命的法器,為何不叫仙器,而叫仙谕呢?”
曲卿垂眸,當年鎮壓魔神之時,魔神在最後凝聚了四塊鑰匙,即天基石,當時她未曾想到魔神竟然強悍到如此地步,魂魄已經開始飄散,隻能匆匆留下四道仙谕,将天基石的摧毀之法包含其中,同時也将天基石封印在仙界。
魔神一旦想要取得天基石,仙谕也會一同出世,那時,一切隻能交給命運。
天基石合并才能開啟宮殿,同樣的,也必須合并才能摧毀。
而仙谕蘊含了她力量,藏在人體内時,面對妄圖毀滅宿主的外部力量,會自發形成保護層,避免自身毀滅,呈現出來的便如同保命法器一般。
魔神将三塊天基石投入人間,卻藏下一塊,顯然是為了攪亂人間風雨,隻是不管他究竟意欲何為,曲卿都不能讓天基石開啟宮殿。
因為宮殿之中,不隻有魔神,還有數不勝數的魔軍,那些魔軍皆是上古魔族,實力駭人,一旦現世,六界離生靈塗炭也不遠了。
四十六年前,也就是修仙界正元十二年,她飛升隕落,天基石和仙谕一同降下,天道沉睡,二十四年後,她投胎東陸曲家,曲含辛異界之魂進入主界。
這樁樁件件,緊扣連絲,魔神的本事果然愈發強大。
曲卿不禁歎了口氣。
“玉遙!”
第五滄澤從入定中醒來,猝然見着風姿神秀的玉遙,驚喜不言而喻。
他轉眼看見曲卿,卻是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