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劍鋒山四處水霧彌漫,天色尚且朦胧,但弟子們已經起身,身影穿梭在山林石廊間。
曲卿從入定中出來時,她那一片狼藉的洞府已經恢複原樣,幾個醉酒的人也不見了蹤影。
她吐出一口氣,被靈氣浸潤的身體輕松至極,置之死地而後生,同塵碎心和忘川石同時作用之後,天靈之體反倒覺醒得更上一層了。
天地玄和,萬物奇妙,太極萬物運轉,似是将整個劍鋒山納入眼中。
曲卿閉眼,又重新睜開,一切恢複正常。
她離開洞府,朝劍閣走去。
此時劍閣的練武場人聲鼎沸,有許多不屬于劍閣的弟子也圍堵在練武場周圍,曲卿沒有往前擠,而是在附近找個了個高點的房頂,遠遠眺望。
雖然站得遠,但練武場中心的境況她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最顯眼的是慕容楓,他站在中央,劍閣弟子們輪番上場,但都被他輕松挑下場。
曲卿看了一會,發現慕容楓又進步了很多。
正當她聚精會神考量慕容楓的武功時,忽然發覺劍鋒山外有數道強悍的氣息靠近,不禁擡頭眺望了一眼。
幾隻闊大的飛舟緩緩靠近,遮住了剛剛探頭的太陽。
曲卿若有所思,這些飛舟上的标志各有不同,而且熟悉的很,八方勢力齊聚青雲宗,看來這件事情的确不小。
但自回修仙界以來,她并未察覺到什麼異動。
曲卿略微疑惑地偏了偏眸子。
底下的弟子們也被這異狀吸引,紛紛擡頭。
衆弟子疑惑中,季雁山禦劍而出,停在幾隻飛舟前,抱拳說了些什麼,飛舟上便飛下數道身影,個個身姿卓越,氣度不凡。
他們下了飛舟之後,便往青雲宗主峰地方向趕去。
不久,在練武場的慕容楓幾人都收到了傳音符。
玉遙帶着第五滄澤不知從何處冒出,湊到曲卿身邊,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傳音符,啧啧搖頭。
曲卿挑眉,“你知道是什麼事情了?”
玉遙:“不知道,月下樓也不是無所不能。”
聽見他語氣裡的嫌棄,曲卿無奈笑笑,“無妨,等會估計就知道了。”
曲卿帶着玉遙和第五滄澤去到主峰的客殿時,人都差不多到齊了。
季雁山示意他們在高堂下的一處坐下。
這個位置......曲卿看了四周一眼,坦然坐下,玉遙更是嚣張,慵懶往那一坐,漫不經心地目光掃過所有人。
第五滄澤沒那麼大方,第一次出場這樣的場合,他略有拘謹。
曲卿對面便是慕容楓,楚莫就在他身後不遠處。
東陸十二城,五大宗,以及如珍寶閣這般勢力的人,全來齊了,曲卿莫名想起流雲城那次,那一次,也幾乎是這樣的規模。
仙風道骨,眉發皆白的青陽真君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高堂之上,年輕的面容淡漠如水,卻不失威懾,殿内不知覺安靜了下來。
長瑟出現在他身邊,面帶淺笑,“辛苦諸位不遠千裡而來,招待不周之處請見諒。”
“呵,青雲宗一言出,百家應随,不過若是沒什麼大事,此番,說不過去吧?”最先發話的是林雲,一身紫袍尊貴,眉眼桀骜不馴。
長瑟還沒答話,另一道聲音緊随而起,“這五大世家來的怎麼都是小娃娃,又不像蘇公子那樣死了爹。”
“你謝家又來了誰,怎的都如此臉生。”慕容楓酒杯重重一放,冷言道。
溪原謝家,這一次來的人的确都十分陌生。
其他人聽了慕容楓的話,都投來了意味不明的目光。
曲卿幾人不在修仙界也沒功夫關心修仙界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蘇家雲散真君一出關,就去溪原謝家殺了幾天幾夜,該死的都死了,哪還能留下什麼大人物,現在謝家剩下的都是些小魚小蝦,慕容楓這些人怎麼可能認識。
那謝家人漲紅了臉,“老子謝昌良!”
“嘁,沒聽過啊。”楚莫肆無忌憚地出聲。
“你個.....!”
“諸位且慢。”
謝昌良即将要爆發的憤怒被長瑟一句輕飄飄的話堵住。
場面一下子冷了下來。
蘇慕涼微微垂眸,他現在已經不在乎謝家人的嘲諷了。
長瑟掃了一眼在場的人,“諸位私怨還請私下處理,今日請各位來,實為要事。”
“長瑟,說吧。”
青陽真君開口。
長瑟聞言,伸手虛空一抹,金色的文字便漂浮在他身前。
“這是什麼?”
有人下意識問道。
長瑟:“事實上,我們收到了一封妖族的信。”
“信?”
衆人詫異,這才仔細看起那些文字的内容來。
曲卿也擡頭去看,隻是越看,她眉頭就越發緊湊。
其餘人的神色與她一樣。
這封來自西陸妖族的信,是在求救,字裡行間十分懇切。
曲卿盯着信文裡靈氣枯竭,土地崩裂幾個字半晌,難不成劫數已至,而毀滅從西陸開始?
她思忖片刻,打定主意先去去看看,希望情況不要太糟糕。
這邊曲卿在心裡已經做好打算,那邊東陸衆人卻沒辦法就這樣下決定。
人與妖的關系實在微妙。
場面沉默了許久,紫天宮的芳華才開口,“此信真僞可辨?”
長瑟擡手捏了訣,信文悉數合攏,最後凝聚成一片龍鱗。
看着那金紋青鱗,衆人信了幾分。
須青古井無波的眼神變了變,“青龍心鱗。”
“看來,這件事是真的。”林雲稍稍擡起他那把金鑲玉的折扇,擋住了下半張臉,眼神詭谲,不知道想些什麼,但旁人一眼瞧去便知道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