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未曾料到,竟是一去不歸。
赤丹曾在火鹿妖族的領地前往王宮的必經之路上尋找千百次,也曾千百次跪在王宮的門前,懇求他們告訴他關于月落在王宮裡的蹤迹,可是,什麼都沒有,他不相信,縱使血石已碎,他也不相信,怎麼會有人,消失的時候不留一絲痕迹。
百般求索之下,他将目光盯在了那些曾經一同前往王宮慶賀的妖族身上,可始終沒有進展。
直到前些日子,忽然有人聯系到他,并稱知道月落到底在王宮發生了什麼。
赤丹本不相信,可那人帶來了月落的貼身信物,那是一條草編的手鍊,是他親手送給月落的的化形之禮,草并非是尋常的草,是他走過最長的路,爬上最高的山峰,摘取的華光草,世間罕見。
他怎麼會認不出來。
本就為此執着的赤丹幾乎是瞬時失去了理智,隻聽那人命令行事,縱使他對那人的命令感到疑惑。
赤丹微微擡了擡頭,“他什麼也沒要求我做,隻是告訴我,那天必須要出現在那裡。”
角鬥場是一個崇尚力量的地方,它吸引了太多人,不論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赤丹常年混迹其中,便是為了接觸那些讓他望塵莫及的人。
那人的要求于他而言,不過是稀松平常,對此,他有太多疑惑。
至于和人族那幾個小子有了争執,不過是一場意外。
紫天宮弟子向來跋扈,不慎撞到了赤丹卻反咬一口起了争執,隻不過赤丹隐忍又謹慎,雙方并沒沒有争執太久。
曲卿微微攏起眉,“隻是這樣......”
“事成之後,他便再沒有出現,我以為他愚弄了我。”赤丹繼續道,“直到你的出現。”
曲卿聞言,說道:“關于月落,既然他會給你答案,你又為何求助于我?”
“我不信他。”赤丹如是回答,“族長奶奶信你,我便也信你。”
曲卿不可置否,“是嗎?縱使你信我,我卻未必有這個能力替你完成心願。”
赤丹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接話。
“吱呀~”
木屋的窗被晃動,螭煊不知何時站在了窗外,金眸冷冷盯着屋内。
曲卿垂眸瞥去一絲餘光。
螭煊:“你說她是本殿下化形之時消失在王宮裡的,那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
赤丹蓦然攥緊了手下的被褥,“區區一個小妖的命,你們王族自然不放在眼裡,你們高高在上,對我們生殺随心,月落就是被你們王宮中的人殺害了。”
赤丹對螭煊是有憎恨的,月落死在他的化形之宴上,王宮的人卻隻字未提,面對赤丹的追問,也隻會露出輕蔑的笑,淡淡抛出一句話,“未曾見過,不曾注意。”
一想到螭煊在輕歌曼舞,炊金馔玉的宴會中衆星捧月般降生時,月落正在某個黑暗的角落裡失去生命,赤丹的心便如同針紮一般地疼,對螭煊的憎恨便如同雨後春筍般磅礴生長。
螭煊從來沒有正眼瞧過什麼人,他是高高在上的青龍,生來便俯視着這片大陸的生靈,可如今面對赤丹因為憎恨而變得通紅可怖的雙眼,他竟然有一絲不安。
他目光掃過四周,暗處躲着的火鹿妖族,有的帶着畏懼,有的也情不自禁露出不忿,還有的連看都不敢看他。
屋内的老婦人面上恭敬着,可眼底的畏懼和冰冷似乎自始至終都沒有消失過。
螭煊去看曲卿,她淡然地坐在長榻上,脊背挺直,帶着不可言說的疏離。
她背對着窗邊,并沒有因為他而回頭,他自然也看不清她的臉色,他不知道是否也帶着冰冷。
螭煊恍然間想起初到這地下森林時,曲卿說的話還有眼神。
他不禁後退了一步,這一步卻又讓他猛然驚醒。
螭煊穩住心神,看向赤丹,冷冷說道,“不過是一個小妖的死因,本殿下想要查,自然信手拈來。”
說罷,他拂袖而去。
螭煊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做,按照他以往的想法,應當是将赤丹這個冒犯他的小妖殺死。
他面無表情地走遠,心中告訴自己這是為了維護王族的名聲。
火鹿妖族對于螭煊的話感到異常吃驚,小聲議論起來,而當事人赤丹也處于驚愕之中,半天沒有回神。
曲卿站起身來看了他一眼,“既然螭煊殿下已經答應了要查尋月落姑娘的死因,你便相信他一次吧。”
就在她轉身即将走出木屋時,赤丹忽然喊住了她,“那天在角鬥場遇到的人族,有一個藍衣的少年,他的神情呆滞空洞,像是中了魅惑之術。”
藍色?那一行人,除了季夭之外都是紫天宮弟子,而季家的道服正是微微藍的太師青色。
曲卿腦中思緒轉了一圈,出現一張容貌驚豔的臉,但随後低低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老婦人目送她離開,回頭朝赤丹細細關心問候起來,赤丹面上端端正正聽着,心裡卻在想别的事情。
他還是撒了謊,不顧他認為這個謊并不重要,該說的細節他都已經說了。
那人并非沒有回來找過他,但那人隻對他說了一句話,“你會遇到一個人,等你見到那個人的時候,你就會明白如何得到答案。”
“我會再聯系你。”
起初他以為這個人就是曲卿,隻是沒想到會是螭煊。
赤丹暗暗想着。
另一邊曲卿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玉遙正半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看着外面昏暗搖曳的森林。
曲卿上前伸手捏住他的手腕,細細觀察了一番他體内的情況後,才微微舒了一口氣。
“若你不動用力量,體内的力量短時間内都能相安無事。”曲卿囑咐他。
玉遙嗯了一聲,轉頭問道,“事情解決了?”
曲卿頓了一下,“沒有。”
說實在的,現在事情的發展似乎走到了一個詭異的方向,原本以為幕後之人是為了阻止他們禁入結界,可赤丹的出現卻顯示其中還另有玄機。
奈何明知道是局,他們也不得不順着背後之人的指示走下去。
玉遙漫不經心地坐直,“既然這樣,我倒希望布局之人能給我唱一出精彩的戲,别太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