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憐輕輕擡起手,墨流自他手中飛出,在雷電風暴裡流竄,似是毫無章法,又似充滿韻律。
天地之初,萬物皆無,一草一葉,一花一樹,一山一水,皆由墨筆描繪,這便是畫中世界。
外面的魚停感受到他身上不斷湧現的靈力裡竟慢慢參雜了空間之力,隐隐贊歎,“他的功法還真是不錯,若你也能學會就好了。”
一旁的第五滄澤頓了一下,“這是不可能的。”
“唉。”魚停又哪能不知道呢。
隻是它是魚空獸,生來便擅長空間之力,若沒有和第五滄澤結契,遇上顧若憐,它隻怕也會生出結契之心。
第五滄澤也沒有辦法,顧若憐的丹青術法是青雲宗最高秘學,肯不肯授予他一個來曆不明的外人先不說,他學不學得會還是另一回事。
他并不覺得自己有那樣的能力。
第五滄澤拿出離落弓擦拭着,他隻想做好自己擅長的,然後變強,向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複仇!
他眼中不禁流露出恨意。
正當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時,魚停忽然跳到了他身上,“有家夥靠近了。”
第五滄澤一愣,立馬起身張望四周。
然而四周一片寂靜祥和,他皺眉正疑惑,忽地破空聲從耳邊擦過,他心猛然一跳。
第五滄澤回身甚至來不及看清來人,數支靈箭便已經射出。
同時他後翻退出數丈,這才擡起頭打量來人。
尖耳白膚,藍眸藍發,鲛人!
數十位鲛人手持尖戟,壓根沒理會第五滄澤,直奔顧若憐而去。
第五滄澤連忙上前阻擋,這些鲛人修為不俗,居然都有六階以上,七階也不乏,想來是萬花節上顧若憐的表現讓鲛人一族忌憚了。
第五滄澤尚且隻是金丹,面對一衆高手,心中卻無畏懼之感,玉遙所讓他面對的敵人,可不止這些。
不過心無畏懼卻并不代表他能對付,尤其是他許多能力都限制在天靈之力下。
“小停,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你不用管,我來對付。”
魚停從第五滄澤身上蹦下來,鲛人還在疑惑它是什麼東西時,忽然發現他們動不了了。
冰涼的水意蔓延,帶着一股淡淡的奇異鹹腥味。
鲛人們動彈不得,眼中露出驚恐。
魚空獸,善迷惑和禁锢。
他們眼神逐漸迷失,魚停擺了擺尾巴,他們便一個個倒下。
第五滄澤第一次意識到魚停的強悍,“他們...都死了?”
魚停聲音很冷靜,“他們看見了我,必須死。”
第五滄澤喉嚨發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滄澤,弱肉強食。”魚停告誡他,“不能心軟。”
第五滄澤如何能不明白弱肉強食的道理,他呆呆地看着魚停彈指間将那些鲛人屍體粉碎,讓這片空間又恢複了原來的澄澈模樣,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
魚停許久沒有這樣大展身手過了,心情舒暢,接下來的不速之客,全部被它一并解決了。
待顧若憐醒來之時,正巧是魚停解決完新一批鲛人的時候。
“你可算醒了。”魚停在一個鲛人頭上蹦了蹦,“這些時日我可替你解決了許多敵人。”
倒在浮冰上的鲛人少說也是七階的,甚至有兩個是八階的。
派出的鲛人如同石沉大海,毫無回應,鲛人族想來也是察覺到了不對勁,派出的鲛人越發強悍。
顧若憐淡淡瞄了一眼,“他們的命都會算在我頭上。”
魚停沉默了。
“鲛人族也生活在巫海裡?”顧若憐對那些死去的鲛人沒有一絲關心,也不并在意那些仇恨會落在他頭上。
魚停搖搖頭,“鲛人的巢穴并不在巫海裡,隻是巫海裡也誕生過鲛人,它們為求修煉資源,也會歸順于鲛人族。”
巫海是一片極其不穩定的海域,裡面的空間千變萬化,并不适合普通的妖獸生存修煉,哪怕本身誕生于此。
“你所想要的東西,在鲛人族的巢穴裡?”顧若憐又問道。
魚停:“應該是的。”
顧若憐挑眉,“應該?”
“反正無論如何,都是要去鲛人族巢穴走一趟的。”魚停如是說道,随即打量的目光落在顧若憐身上,“你成功祭練了空間石?”
顧若憐不語,隻攤開了右掌,經過他的祭練,空間石已經不是原本古樸灰黑的石頭模樣,反倒像是一顆打磨過的明亮黑晶石,通透明亮的石頭懸浮在白皙的掌心上,裡面仿佛盛滿了墨汁,緩緩流淌着,散發出的氣息與顧若憐身上的氣息相融,顯然已經認顧若憐為主。
“巫海特殊,像它這般蘊含空間之力的石頭并不少,而它是我遇見的,空間之力最為濃郁的一顆。”看着空間石,魚停呼吸都慢了下來,“我祭練它的時候,花了一年時間,才讓它能夠為我所操控,可卻并沒有認我為主。”
“然後我又花了整整一千年的時間,将它蘊含的空間之力梳理成一個真正的世界,可這個世界荒蕪,我并不能讓它出現生機。”
這才是它甘心将空間石讓給顧若憐的原因,在顧若憐身上,它發現了另一種可能。
顧若憐垂眸,生機麼。
他思考了許久,魚停已經沒有再想這件事情,“好了,該你履行承諾了。”
顧若憐收起空間石,“帶路吧。”
鲛人的地位在雲水境隻居玄武之下,其占據的海域相當廣闊,中心是那珍珠島。
魚停:“珍珠島下的珊瑚宮便是鲛人主脈的所在地,我能感受到,我的東西就在那裡。”
“滄澤,你在珍珠島上等我們。”
第五滄澤沒有反對,他幫不上忙便會成為拖累,在外面等着也好。
兩人一妖很快便到達了珍珠島。
珍珠島上堆砌着巨大的彩貝和珍珠,在海水波光與陽光的照耀下,絢麗奪目。
這裡雖是鲛人族海域的中心,但鲛人喜水,常年呆在海裡,島上倒是沒什麼生命的氣息。
第五滄澤在島上找了個棕黑的海螺呆着,“你們小心。”
魚停跳到顧若憐身上朝他擺擺手,“等我們回來。”
顧若憐帶着它下了海。
珊瑚宮距離海面有相當深的距離,顧若憐沒有用飛舟,直接化作墨流一路深入。
魚停目光閃了閃,這人的實力更強了,似乎摸到了化神的邊緣。
年齡不到半百,竟然就摸到了化神的邊緣,真是可怕。
珊瑚宮内外皆有重兵把守,顧若憐一揮袖,變作一老者,遮掩了面目。
魚停身上閃了閃藍光,過路的鲛人便全部對他們視若無睹。
顧若憐早就清楚了它迷惑的能力,并不感到意外,腳步從容地進了珊瑚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