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讷還不知道自己被算計,順暢無阻地潛入瓊華宮。
麗妃沒了往日尊榮,妃位的待遇直接降到嫔位,還不如苓嫔過得自在,躺在貴妃榻面色灰敗。
“清旖......”
喚了好幾聲清旖才姗姗來遲,故作垂淚:“娘娘是想喝水了吧,奴婢這就燒一壺熱水來,院子裡頭的丫鬟攀高踩低,一個個都使喚不動了。”
實際上頭一個想跑的就是她,她若是真對麗妃忠心耿耿,當初就不會推倒綠玉讓麗妃當衆出糗。
麗妃:“清旖,我頭疼得厲害,你去請太醫來瞧瞧。”
清旖裝模作樣地掖了掖被子:“娘娘何苦要自缢,您如今懷了皇上的孩子,念在這個孩子皇上也會回心轉意的。”
麗妃:“皇上是個冷心薄情的人,他不信我苦守他十多年,也不信哥哥忠心不二......”
她落下兩行清淚:“是我的錯,我善妒、我驕縱,我仗着家室挑釁皇後......這是報應,這都是報應!”
自從高讷被急召回京監禁,麗妃的心就一天比一天冷,父親在前朝不過說幾句公道話就被駁斥,皇帝哪裡是信空穴來風,皇帝是要她的命,要高家的命!
清旖掩門出去不久,寝殿外的窗戶就傳來細碎的拍打聲。
麗妃心中恐慌:“什麼人!”
高讷壓低聲音:“妹妹,是我。”
麗妃撐着病體起身支起窗子讓他進來,驚恐:“哥哥不是被禁足了嗎,怎麼會在這?”
高讷:“我聽人說你在宮裡過得苦,不放心親自來看看。”
“我很好。”麗妃不看他:“哥哥膽子也太大了,後宮豈是你能闖的?”
盡管極力掩飾,脖子上的勒痕還是暴露無遺,高讷眉心狠狠一蹙。
麗妃推搡他:“你快走吧,别叫人看見,為了援兵的事陛下對你多有不滿,若是再發現你私闖後宮,這罪名可就大了。”
高讷不滿:“羅家那小子天天往後宮跑,他都能進我怎麼不能?”
麗妃一時無言,她往日仗着聖寵沒少給皇後添堵,驟然失寵才發現自己怎麼都越不過她。
“他姐姐是皇後,那是獨一份的恩寵......”麗妃神色落寞:“哥哥最近一定要謹言慎行,陛下縱然想收回兵權也不會傷你性命,平安就好。”
她一向心高氣傲,未出閣時有父母兄長寵着,出閣後就是太子寵妃,何曾這樣謹小慎微過,高讷心中憤懑,他若是丢了實權皇帝指不定怎麼磋磨妹妹,屆時羅家小子青雲直上,難道要妹妹伏小做低一輩子?
見他眼中迸發出殺意,麗妃吓了一跳:“外頭都說高家有不臣之心,哥哥你可千萬别犯傻,中了那些人的奸計。”
高讷生硬地點頭,卻并沒有聽進去。
麗妃看到他手上沾的血迹,想拿些療傷藥給他,偏偏這時門外傳來清旖的聲音:“皇上,娘娘身體不适剛歇下。”
二人神色驟變。
皇帝是帶着宋阙和姜成昭一起來的,雖說于禮不合,但在場就他武功最好。
清旖巴不得麗妃複寵因此并未阻攔,皇帝進去時候高讷剛從窗戶翻出去,隻看見一片衣角閃過。
“姜成昭!還不快追!”
皇帝怒不可遏,掐住麗妃脖子:“你好大的膽子!”
麗妃面色漲紅,嗓子因為擠壓發出破碎的嘶鳴,皇帝此刻是真的想殺了她。
不過幾息之間,高讷就被抓回來了。
一對一姜成昭可能沒什麼勝算,但有陣法相助高讷無所遁形。
“皇上,你這是做什麼!娘娘是無辜的!”高讷跪在地上,眼中充血。
皇帝這才放開麗妃,因為出氣多進氣少她幾乎暈厥。
“原來是你。”皇帝挑眉:“高将軍好大的膽子,私闖後宮可是死罪。”
高讷知道即便沒有被抓住,皇帝也會以殺害官兵出逃為由發難。
“臣有罪。”他磕了個響頭:“但請皇上不要遷怒麗妃娘娘,都是臣一人之過。”
皇帝并不領情:“高将軍恐怕還不知,麗妃恃寵而驕、妄圖參政,已經被褫奪封号。”
高讷:“娘娘為臣求情是為家事,何來參政一說!”
皇帝拍案:“若後宮妃嫔都推說家事,前朝後宮豈不亂套!”
更何況這不過是粉飾太平的借口,難道要他昭告天下自己的妃子被别人觊觎嗎!
皇帝存心扳倒高家,不會放過這個送上門的機會:“高讷屢次犯上,帶下去,交由大理寺查辦。”
大理寺丞早年和高家結仇,多半不是抄家就是流放。
瓊華宮的動靜鬧得很大,皇後作為後宮之主縱然不想趟這趟渾水,也得來走個過場。
正巧在門口和被帶走的高讷撞個正着,高讷眼裡盛滿恨意,直念叨“兔死狗烹”這類大逆不道的話,見到她更是沒有好臉色。
阮姿爾上前一步将皇後護在身側,正欲斥責卻被攔下。
“不必計較一時之氣。”
高家樹大招風,倒台是必然的,落井下石不是她的作風。
但她有這好脾氣可不代表人人都有,同樣住在瓊華宮的苓嫔聞聲而至,她一早就聽到消息,卻等一切塵埃落定了才出現,可見她雖不得寵,趨利避害的道理倒是門清。
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苓嫔這幾日沒少找麗妃不痛快,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皇後娘娘好脾氣,但若是叫皇上聽見他這胡言亂語就糟了。”
苓嫔一身水藍绫子衫,外罩一層素紗單衣,姗姗來遲。
她指了指押送高讷的宮人:“還不快把他的嘴堵上,惹怒了皇上誰擔待得起。”
皇後并未阻攔,面上雖帶着笑眸光卻冷的吓人。
阮姿爾今日值夜,頂替了思弦随行的活,聽到苓嫔的聲音直覺耳熟,擡眼一看,嚯!
這不就是那日在花園偷情的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