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行簡差人送來了許多補品,另還有一荷包的碎金子,說是給人打賞用的。
既然如此,張歲初就給阿稚打賞了些,也沒和其他東西歸到一處,另外放了起來,又在單子上添了一筆。
阿稚頭一回見到金子,捧在手裡一動也不敢動,就聽張歲初說:“快收下。”
阿稚就要行大禮謝恩,卻被張歲初攔住:“這不是白拿的,往後你幫我每日去一趟黃氏,看看那裡有沒有給‘甄鳴’的信件,如果有就回來告訴我,我自去取來。”
阿稚連連點頭,又問:“‘甄鳴’是誰?”
“我老鄉。”
阿稚心裡存疑,但不說,眼下張歲初就是她的靠山了,她做什麼,自己都要站在她的那頭,就算她日後要走,阿稚也要跟着的。
如此安排,張歲初也就不出門了,閉門讀書,不過多時,張清來了。
“今日可好些了?”張清又要帶張歲初去侍奉老人,張仁昌上朝去了,張行簡也是,霍夫人生病,張羨之在一旁陪着。
張歲初清楚她的目的,卻又不能不去,張清對自己是好的,如今要她幫忙,那就順帶還她個人情吧,于是放下書就要跟她走,二人還沒跨出門檻,紀新又來了。
“二娘也在啊。”他先朝張清行禮,轉而看向張歲初:“大郎有話同小娘子講。”
張清很識相地說:“那我先過去。”
她走着,心裡疑惑起來,一旁的聞真也問:“大郎不是在當職嗎?”
“待會兒問問她吧。”
張清走後,紀新說:“大郎說小娘子要是方便,可随我去衙門看看案子如何審理。”
紀新抓着縣令熬了一個通宵,把事情都捋清楚,縣令當即确定了一個人,正是在菜市場擺攤的書生,名字叫魏肖,也不等天亮,當即就要把他拿了來,但當一行人趕到時,魏肖早已沒了人影,好在沒走遠,又讓紀新逮了回來,連同王氏的親哥哥也一起打進大牢,連夜審理。
事情都辦得差不多了,就等着白天升堂,當衆還張淵一個公道。
這行啊,張歲初同意了,她想去印證印證自己的猜測,于是讓人給張清帶話,自己帶着阿稚,跟紀新出門去了。
衙門的人要帶紀新等人進去裡面坐着看,但紀新擺擺手:“我們在外頭看就行,你忙你的。”
堂外人頭濟濟,紀新不動聲色站在張歲初身後,将她與其他人隔開,又順手解救了人群中的阿稚,将她一并往前推了推。
堂上的張淵氣色不錯,除去腦袋上的包,看起來在牢裡過得很好,案件開始審理,又押上來兩個人,一個是瘦弱的書生,他已經被打得不成人樣,另一個是五大三粗的,同樣渾身是血的人,大約就是王氏的哥哥了。
先是一番‘報上名來’。
接着縣令一拍驚堂木,質問王大:“你可知罪?”
王大死不悔改:“草民何罪之有。”
于是縣令又是一頓:‘二十大闆!’
打完後,眼看王大就剩下一口氣吊着,此時魏肖忍不住了,開始控訴王大的所作所為。
魏肖是個窮書生,張淵有一回偶然路過他的攤位,突發奇想讓他代筆寫功課,二人因此結識,卻不相熟,因為後來每每都是張淵的仆從替他送功課的。
又有一回,張淵到鄰縣的醉春風玩,再次突發奇想叫來魏肖,要将他介紹給其他纨绔,這對魏肖來說本是好事,但他不去醉春風,隻因他有心上人。
張淵一聽,頓時來了興緻,就笑問:“何時辦喜酒啊?”
然而魏肖紅着臉不說話,張淵又笑了,指着他轉頭對其他人道:“原來是單相思啊。”
接着大手一揮,就要拿出他的看家本領————寫情書。
他開始寫了,于是問:“你們在哪裡見過的?”
“菜市場。”
于是乎,一篇情書誕生了,張淵把情書遞給魏肖,還說:“往後要是還有漂亮的小娘子,就照這個格式寫,百試百靈。”
誰知,魏肖留着情書,沒把這個送給心愛的小娘子,卻轉頭送給了王氏,王氏有錢啊,是别人的外室,看起來也不怎麼受寵,也就給了魏肖可乘之機,王氏果然上鈎,有了開頭,後面的信魏肖也就都仿着張淵的手筆寫了。
他本想騙王氏上鈎,拿了錢就回老家科考去,于是那天夜裡,他去找王氏了,正要行騙,怎料王大突然上門,魏肖就躲了起來,緊接着就聽王氏兄妹争吵。
吵的什麼呢?魏肖聽得一清二楚。
“這畜生找妹妹要錢去賭,那王氏不肯,苦苦哀求,求他别再賭,他不聽,開始動手打人,眼看就要把人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