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玻璃花。”
謝昭看着聞野噔噔噔跑回自己位置又跑回來,掌心捧着個網球一般大的透明玻璃飾品。
“好漂亮的花。”謝昭驚歎,小心翼翼地接過放到桌面上,“是你做的嗎?”
“不是,是我爸爸的廠裡做的。”聞野和謝昭一起俯身,額前劉海因為他剛剛的動作劃到兩邊,露出圓潤飽滿的額頭。
“他說你是我交到的第一個朋友,一定要好好感謝。”
謝昭擡眼看他,這才注意到聞野右邊眉毛眉尖的位置有一顆小痣。
書上沒說白月光臉上有痣,謝昭恍惚一瞬,但說他腰上有。
謝昭:“.......”
這要怎麼驗證,掀了聞野的衣服?
身随意動,謝昭下意識将視線放低,下一秒便撞進聞野笑吟吟且帶着羞澀的眼睛裡。
“那我們現在算朋友了嗎?”
被自己不禮貌想法吓了一跳的謝昭下意識答:“當然。”
甫一說完他又意識到不對,“你剛剛說什麼?”
聞野:“......”
聞野同學的完美微笑保持不變,“我說,你還有巧克力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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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心俱疲的一個早晨很快過去,但謝昭的心卻久久未能平靜。
好消息:想起來白月光的一個特征。
壞消息:可能需要做出一點不道德的事。
更壞的消息:這個特征實在是普通得如泥牛入海。
三歲半的小朋友謝昭趴在桌上,将腦袋埋在臂彎裡深深歎了口氣。
做個路人甲好難。
退一萬步說,神經病主角就不能自覺離白月光遠一點,不去禍害他嗎。
世界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被讨厭,除了小情人裡的主角倆。
聞野送的玻璃花有五瓣,花蕊嫩黃,花瓣整體透露出一種淺淡的粉色。
回去查查是什麼花吧。
“好了小朋友們請回到位置上坐好。”陳挽月的語調舒緩而柔和,謝昭從桌上擡起頭,另一隻手把玻璃花往桌肚裡送了送。
一旁的聞野瞥見這一幕,嘴角極淺地勾了下。
“十一月份的文藝彙演,我們小熊一班要表演的節目是詩朗誦加雙人舞。”
“老師将會把班裡的小朋友分成兩隊,小朋友們喜歡哪一項可以來和老師說哦。”
謝昭一邊支起耳朵聽一邊在腦子裡複盤自己從小到大看過或者說親身參與過的文藝彙演活動。
三秒後,謝昭發現複盤結果已經不能用慘烈兩個字來形容。
聞野原本坐得筆直聽老師講話的腰在注意到謝昭精彩紛呈的臉色後不覺彎了下來。
“謝昭。”聞野問:“你想參加哪一個?”
謝昭沉浸在自己作為敗方MVP的失敗結算畫面中無法自拔,頓了兩秒,緊接着用一種極緩慢地、生無可戀的語調對聞野說道:
“我選擇棄權。”
聞野被他的語氣逗笑,捉弄小少爺的心思再一次從心底冒出,“這是為班集體做貢獻的時候,謝昭,你怎麼能這樣。”
謝昭:“......”
說好當朋友之後,聞野這小子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可是他說得好對,黨和國家教育我們要不怕困難。
勇敢謝昭,不怕困難。
區區古詩朗誦和跳舞怎麼能難倒一個前後兩輩子活了二十一年半的成熟大人!
謝昭重整旗鼓,一下子就把剛剛腦子裡飄過的“同意和聞野做同桌真是個錯誤決定”從腦子裡甩出去。
同意和聞野做同桌真是個好決定!
不過他找到實現願望的小球,最後居然是和我做同桌嗎?
謝昭飄忽的腦子裡忽然給先前問自己和他是不是朋友的聞野加上了一層凄慘濾鏡。
好可憐的娃。
我要好好對他。
不管白月光是誰,聞野都是他前世今生的第一個同桌。
這邊不知道自己差點和新同桌達成兩小時就掰掰分離慘劇的聞野别過腦袋,兩手撐在桌面上像捧小花一樣把自己的腦袋捧住。
“别怕,謝昭。”他盯着謝昭疑惑望來的眼睛,“我會幫你的。”
聞野在孤兒院過得算不上好,吃不飽是常有的事,現在也隻被程家夫妻養了一段時間,除去面色紅潤些也沒養出什麼肉。
如今他雙手捧臉,兩相擠壓下倒也肉乎乎擠出一點臉頰肉來,可愛得緊。
謝昭心底忽地軟了一塊。
像那朵不知道名字的玻璃花,謝昭想。
“那就提前謝謝你了。”謝昭說得認真,頭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聞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