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滟的表情是誇張的傷心:“怎麼還商量了那麼久,我不值得信任嗎?”很快她又擺了擺手,“算了,你怎麼想的都無所謂,畢竟你長得這麼賞心悅目,比屋子裡這位癞蛤蟆要好多了。”她一邊說着一遍打開了門,葛川神思不屬地從裡面走出來,整個人看起來都十分憔悴。
邢芸從眼底發黑,身形不穩的葛川身上感受到了不好的氣息,忍不住掩住了口鼻。但是要說究竟是什麼氣息,她也說不清楚……總之就是死氣太重了。
邢芸還記得這個人,在大廳被一刀砍到了脖子上,在大廳的愈合能力加持下簡直就是在活受罪。
邢芸看着葛川,滿臉都是疑惑不解。
俞滟看起來心情很是大好,湊到邢芸面前,完全把她當成了拐杖依靠着:“其實老闆在我們剛到副本的時候就回來了哦。”
邢芸站直了些,想從俞滟的桎梏下離開,但對方想八爪魚一樣。
她腦子裡思考俞滟話語的可信度,畢竟員工和老闆的日記都寫老闆出去治病了啊。
不過俞滟這句話确實點醒了邢芸,她看見的情報可都是老闆的日記。
正經人誰記日記啊,那上面的可信度真的高嗎。
忽然有戴口罩的員工出現在了走廊的另一側,眼球突出,十分猙獰:“住房區有很多需要休息的客人,不要在走廊講話,也不要随意逗留。”
員工整個人都顯現出了僵硬的姿态,走路的時候關節更是咔吧咔吧作響,無論是視覺還是聽覺都顯得詭異極了。
勞湘雲已經很急中生智拉開了最近了房門躲了進去,俞滟和邢芸也就近躲了起來。
但員工卻沒有因此就放過她們,在門外拼命敲着門,尖銳的叫聲極為刺耳,邢芸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邢芸在躲避中劃傷了胳膊,有血液滴落在地上,瞬間由一滴變成了薄薄的一層,血液裡有人的手正在伸出,長長的血紅色的指甲一把攥住了邢芸的小腿,力度還在不斷施加,痛得邢芸額頭冒汗,卻怎麼也躲不開。
她捶打着,又嘗試手電筒光照和打火機火燒,卻沒有任何見效。
“它沒有害怕的東西。”
“嘶……我試試。”俞滟也沒有閑着,開了一槍,卻直接穿過了手臂,沒有造成任何傷害,用小刀去劃也沒有任何觸碰到的感覺。
邢芸此時,十分絕望。
房間的屋外白霧在彌漫。
未建模區域讓邢芸不敢輕舉妄動。
她擡起腿,從血液中将人手拔出了些,連帶着看見了它的肩膀,甚至還看到了它的長發……
是一個女人……
俞滟按住了她,讓她小心行事,要是從地下拽出個莫名其妙的人形物種可就難纏了。
可邢芸不動,人手順着她的小腿網上爬,每一次的移動都在她的肌膚上戳出血淋淋的血洞。
邢芸并沒有放棄思考,還在想着舉措,在這時地上的血液從鮮紅變成了暗紅,深深嵌入邢芸肌膚的那隻手也随之逐漸消失。
外面的敲門聲和喊叫逐漸減弱,最後隻剩下了細微的用手劃弄門的聲音,刺耳到無法忽視。
腐臭味無孔不入傳來,讓邢芸控制不住幹嘔了兩下。
俞滟皺着眉,定了定神,示意葛川去開門,葛川木讷點頭,順應着俞滟的話行動,打開門看見了門口的一具骷髅,還有些許腐肉挂在骨架上,但很快腐肉消失,連着骷髅身上的員工衣服也變得破破爛爛了起來。
走廊燈光乍明乍滅,最後在一串滋滋啦啦的聲音中燈泡碎裂,徹底歸于黑暗。
邢芸擰着眉頭:“這是為什麼?”她撕下衣擺處的布料包紮着小腿,要不是傷口還在,她都要懷疑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了。
俞滟沉思着:“有一點頭緒,但……還需要更多的線索。”
邢芸邁過骨架,轉而去找勞湘雲,她發現不僅是她們的房間門口有變成骷髅的員工,其他地方也有,有的在推車旁,有的蜷縮在門口……
繞過勞湘雲門口的骷髅,敲了敲門。
邢芸發現,勞湘雲躲藏的房間正是第一天她蘇醒的房間,而昨天晚上按照柳翠的小隊分組,她休息的也是這個房間。
真是緣分啊……邢芸閉上眼,發散思緒,努力淡化腿上的痛感。
從莫名其妙因為無聊到了無限世界,再到目睹了各類死亡事件,還有如今的血手情況……隻有短短幾天時間。
但這幾天的時間,邢芸覺得比前十八年的人生都要跌宕起伏。
她看向俞滟,如果按照俞滟所說一開始老闆就在這裡了,那就隻剩下後50%的不要被陰魂纏上了。
陰魂是誰,什麼時候出現,什麼形式出現?
這一切對邢芸來講都是未知。
員工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骷髅,抓住她的東西又是什麼來曆?
勞湘雲顫顫巍巍打開了房門,整個衣服都被汗洇濕了:“老大,你終于來救我了。”看着要撲過來的勞湘雲,邢芸立刻閃到了一旁,生怕被蹭上鼻涕。
勞湘雲倒也不在意,指着房間:“我剛才看見房間的布置改變了,跟現在不一樣,很幹淨很明亮,雖然很快,但我也看見了。”
俞滟點點頭,陷入了思考中。
幾個人結伴到了大廳,因為柳翠小隊的歸來鬧出了不小的大動靜,好多人都來大廳集合。
柳翠看起來十分慌張:“小隊成員探索一些比較黑暗的場景時被員工襲擊,有些人不幸遇難了……”
現場議論聲一片。
俞滟搖頭冷哼:“都死了?隻有你和你旁邊這位活着?”
易半看着俞滟:“有的人被員工擊殺,有的人是因為要互相攻擊違反盟約被處死。”她頓了頓,“而且也不是隻有我們兩個,還有别人,馬上就到。”
邢芸疑惑,既然有人活着,為什麼不一起行動?
但她現在所遇到的問題太多了,這一點已經變得無關緊要了。
俞滟心裡也在奇怪,按照她的推測,還以為所有隊員都會死于柳翠之手。
畢竟她發現了不屬于這裡的東西,用在了葛川身上。
柳翠就不會發現嗎?
把不爽的家夥從身邊全都幹掉,這就是俞滟的座右銘。
她微微偏頭看了眼邢芸,忍不住笑了下,至于讓她覺得有趣的東西,那就想辦法帶在身邊慢慢玩喽。
易半确實沒有說謊,果然又有些人稀稀拉拉走了過來,他們全都渾渾噩噩的,待在易半身邊垂着頭,一副對易半言聽計從的架勢。
邢芸皺眉,眼窩凹陷,眼下發黑,發黃的皮膚……他們和葛川的狀态也太像了。
完全不像個活人。
她微眯着眼,在昏暗的燈光裡打量小隊裡的每一個人,除了柳翠和易半在說話外,其他人如同活死人一樣,呆呆愣愣。
俞滟側過身,跟邢芸斷言:“易半的道具一定是召喚系的。”
邢芸露出了疑問的表情。
“在地獄路西法副本裡,路西法因為到了地獄對還在天堂的天使十分憎恨,他發狂的時候将好些潔白的天使拉入了地獄,讓他們的羽翼也沾染上黑。神仙打架凡人受苦,在那個副本裡,好些凡人也被感染,就變成了這種不死不活的模樣,隻聽命于路西法。”
“竟然把路西法帶到了這個副本裡。”俞滟看着葛川,露出了殘忍的笑意:“我還以為是副本獎勵,以為隻有自己發現了換隊友的方法,沒想到原來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了啊。”
邢芸打了個寒顫被俞滟按住了肩膀:“别害怕,乖孩子,利用副本能力的辦法很複雜的。而且你這麼有意思,我不會針對你的啊。”
邢芸沉默不語,看來雖然副本内的道具不讓帶出去,但每一件都強大的可怕……但最強大的不是道具,而是用道具的人,要是不知道地獄路西法副本,不就沒辦法召喚他了嗎。
邢芸的小腿又傳來絲絲縷縷的痛意,她不動聲色微微蜷縮起了身子減輕不适。看來在無限副本裡,經驗才是最重要的。
俞滟拿了個椅子過來。
“嗯哼。”
邢芸心裡一動,剛要道謝卻看見俞滟自顧自坐了下去,還仰起頭朝她笑着:“幹嘛,要搶我的椅子?”
邢芸:“……”
“切,你可有夠冷淡的。”
“沒有。”
“說句軟化給我聽聽,我就給你坐。”
邢芸搖搖頭:“不需要。”
俞滟将左手墊在腦後靠在椅背上,打量着邢芸,看着她緊抿的唇線,滲汗的鼻尖,挑了挑眉,而後伸出腿大發慈悲道:“勉為其難可以讓你坐我身上。”
邢芸還沒有搭話,此時員工趕來:“有人想要應聘酒店職務嗎。員工越來越少,可客人卻越來越多,真是傷腦筋。沒有足夠的員工就沒辦法維持酒店的運行,就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哦。期待大家的踴躍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