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炚立即想到,自書房那次之後,目闌的精神不如先前旺盛。他隻以為是标記的緣故,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
“我之前誤會他是軍方派遣過來的人,對他……使用了記憶探知。”棱炚說着,隻覺得喉嚨有些發澀。
面具男指尖出現一個綠色的光團,手指動了動,那光團緩緩飄向目闌頭頂,然後鑽了進去。
他點頭:“那便對了,他在記憶探知中強行保留了部分記憶。”
一邊替目闌治療,面具男一邊說:“我隻是約他出來是為了給他東西,無意導緻他受傷。你倒好,直接成了罪魁禍首。”
棱炚站在原地沒有說話,眼皮向下耷拉着,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斷使用能量到現在,面具男已經快要受不住這麼大強度的消耗,他的手有些抖,面具後的臉上汗珠子成串落下來。
面具男嘴總是閑不下來,他看向沉默的棱炚說:“之前我就說過我要報恩,你不讓我接觸他,結果今天還不是主動帶着他來找我了?”
想到他們那次私下見面,他被棱炚警告不能離目闌太近。他那時隻以為這是Alpha的占有欲太強,可誰知,那時棱炚神色鄭重地告訴他:“你們不是一路人。”
什麼一路人兩路人,他暗自吐槽,那時候他和目闌兩個在藍母星相依為命的時候,還沒他棱炚呢!
再者,說起來棱炚還是他從焦土裡翻出來,費老大勁養活的東西。棱炚哪裡有資格說這些話?
“你現在做的這些事,再與他有牽扯,你确定是在報恩,而不是在連累他?”棱炚終于開口,他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不自覺将目光放柔。
“好吧,你說的确實有道理。”面具男聳了聳,偏頭問,“那你怎麼不怕被我連累?”
“你對我有恩。”棱炚答。
聽見這個回答,面具男嘀嘀咕咕道:“不愧是目闌看上的人……”
說完話,面具男收回療愈光團。
目闌此時看着已經完全恢複,他的睫毛突然顫動一下,似乎下一秒就要醒過來。現在要是睜開眼,不就直接撞見面具男了嗎?
見狀,面具男連忙凝結出一個用于睡眠的能量團,他說:“讓他多睡會兒。”
“不用再替我遮掩,我就是要他們知道我是誰,讓還沒被找到的人成天惶惶度日。美人這邊……你還是瞞着他吧,确實不該把他牽扯到我惹出的麻煩中。”看着重新陷入睡夢的目闌,面具男松了一口氣。
走之前,他抛了一個藥瓶給棱炚,說:“壓不住舊傷的時候記得吃,什麼時候痕迹退了,就不用再來找我了。”
目闌睡得很不好。
他不斷夢見在一個古色古香的院子裡,到處貼滿了“囍”字。他被困在一具身體裡,這具身體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後來他來到一對喜蠟面前,被迫随着身體跪下,又站起來,跪下,再站起來,如此循環,直到面前最大的“囍”紙被吹落在地面。他便又回到最初的地點,再次進行先前的行為。
這夢反反複複,好不容易快醒過來了,他看到周圍的東西都消失不見,耳朵也隐約聽見了外界的聲音。沒料到他使勁睜眼,眼皮卻仿佛有千萬斤重,竟然又把他壓回夢中。
于是被迫在夢中又跪了幾十次的目闌,醒過來的時候,那怨氣大得似乎要生吞活人。
可是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目闌看見的是一張熟悉的臉,他便覺得自己的戾氣倒也不用那麼大。
隻是這人開口的第一句竟然是:“那天在書房,你是不是強行保留了部分記憶?”
幾乎是下一秒,目闌的匕首便抵在棱炚的喉嚨處,他問:“什麼意思?”
雖然後來目闌原諒了棱炚,而他們現在的關系也比那時候要好很多。但是不代表,目闌可以允許棱炚第二次這樣冒犯。
被人探知腦子裡的記憶,和被扒光衣服給人盡情欣賞沒什麼區别。這樣的屈辱,目闌絕對不會讓自己再受一遍。
“對不起。”棱炚說。
棱炚的這句話,讓目闌意想不到。他握着匕首的手停滞在半空中,過了好幾秒,他才開口:“不是道過歉嗎?”
棱炚說:“上次是因為誤會了你。”
上次是因為誤會,這次是因為傷害,目闌懂棱炚的意思。隻是他早就不記恨棱炚了,這事在他這裡已經翻篇,因此現在他不會再因這件事發作。
目闌收回匕首,剛才一心在想棱炚的事情,現在他看見匕首上的血,他才發現,自己手上的傷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而且身上的其他傷處,也沒有傳來疼痛感。
明明暈過去的時候,他耗光了全身力氣。可現在他卻覺得整個人精神十足,再來兩隻變種,他也能輕松對付。